生育率全球最差，將致經濟走向衰落，南韓全力吸納移民移工，留得住人嗎？

當前一大票先進國家都有高齡少子化的問題，但南韓最為嚴重。2013年的生育率已降到1.19的低點，9年後的2022年竟又寫下誇張的0.78的數字，成為全世界最不愛生小孩的國家。放眼整個經合組織，南韓一直是生育率最低的成員國，不僅低過平均值1.58，還是唯一一個小於1的國家。資料顯示，以目前各國的結構來看，生育率要在2.1以上才能維持人口的規模與成長，但對於已開發國家來說，這個數字很不現實。就連第一大經濟體美國2022年也只有1.66。面對不斷減少的生育率，各大強國也開始有所動作。我們前幾期才聊過，2022年全球向OECD國家移民數量達到歷史新高，在先進國家強搶人才的當前，更多勢力加入行列。

南韓政府也意識到以上狀況，該國法務部長韓東勳（Han Dong-hoon），今年7月才公開表示：「沒有移民，南韓就沒有未來。」作為移民派最強力的推動者，韓東勳去年5月上任後，一貫強調吸納移民並加以管理的重要性。預期在任內設立「出入境移民管理廳」，以此吸納全球優秀人才，並解決非法滯留移民的問題。統計數字顯示，南韓當局正全力增加移工數量以及可從事工作的範圍。去年該國發放了將近9萬個移工簽證，已寫下歷史新高。今年進一步拉高到11萬，比疫情前的5萬個大幅翻倍。除了基層領域，南韓政府也鎖定高端人力需求。以特殊技能的「E-7」簽證為例，當局期望將核可的數字從去年的2000人一口氣拉高到3萬人。根據觀察報告，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南韓的外籍移工絕大多數都在農漁產業與傳統工廠工作，作為基層勞動力的補充。以上狀況跟許多亞洲國家相似，但最新的跡象表明，南韓正擴大移工招募的範圍，嘗試讓更多的外籍勞工加入其他領域，像是餐飲、住宿與物流這些勞力短缺的行業。

在當局所有政策中有一項特別引人關注，那就是首都首爾的外籍家政移工策略。在香港與新加坡等較先進的亞洲經濟體中，從貧窮國家聘用勞力擔任家庭幫傭與育嬰保姆是行之有年的做法，但過往南韓在這類議題上始終相當保守，也沒有制定政策法規。也因此，南韓家庭過往如果有這類需求，多半只能依賴親戚或找上昂貴的托育機構。這也是該國少子化的其中一項原因。為了滿足需求並解決問題，首爾市長吳世勳決定推動更開放的家庭幫傭政策，開放引進外籍家政人員，最快在年底啟動實行。要需求有需求，要供給有供給，南韓移工的引入政策看似會有不錯的發展，但其中也有一些問題存在，像是南韓社會對移工的需求目前多半都還是那些嫌惡工作，也就是南韓本地人民嫌錢太少不願去幹的髒活。這些需求很難吸引到高技術人才，也可能引發勞動力剝削的質疑。

由於勞動力短缺的問題已迫在眉睫，南韓除了擴大引入勞工，也將念頭動到其他面向。其中國際婚姻就是相當關鍵的一環。近年南韓的流行文化強勢外銷，加上人均所得不差，越來越多東南亞國家年輕女性受此影響，選擇成為「郵購新娘」遠嫁南韓。統計數字顯示，目前南韓的外籍新娘主要來自越南、中國與泰國。根據2020年的調查顯示，越南佔比超過四分之一，之後依序是中國的兩成二，泰國的一成五。然而，就跟台灣一樣，多數條件較好的城市男性人口會傾向選擇本國配偶。因此，在南韓，這些外配婚嫁的對象大多來自農村地區，且年齡介於35到50歲。這樣的地區與年齡層常年存在男女性別失衡，只能靠外籍配偶來滿足本地的需求。官方統計數字顯示，南韓農村地區的婚姻總數中，就有將近兩成屬於跨國婚姻，而這比例逐年上升。對於南韓這個少子化最嚴重的國家來說，滿足婚配需求屬於國家大計。政府制定了各種援助計劃，協助跨國婚姻與子女教育。

然而，不管是外來移民還是跨國婚姻，最終都要面對一個核心問題。歷史上，南韓始終是單一民族國家，排外性與凝聚力都很強。也因此，即使政府帶頭開出利多，更看在外國人眼裡，想要在南韓落地生根仍比想像中更為困難。舉例來說，南韓職場有所謂的「三個緣分」潛規則，不僅尊卑長幼看得很重，就連人際關係上的親疏遠近也都視若性命。即使同為土生土長的南韓人，都會因為畢業學校或其他人脈網絡的不同而保持難以跨越的界線。對於外國移民來說，更容易出現被排斥的感受。在南韓人民眼中，人際關係最重要的三緣分別是血緣、血緣以及地緣，其中血緣關係最為重要。該國權柄滔天的財閥，就多以家族企業的形式發展起來。但對於一般人來說，血緣畢竟難以改變，因此多數人民在職場上會更加注重「學緣」與「地緣」。

我們過去聊過，南韓頂尖的SKY大學，依字首簡稱分別是首爾大學（Seoul National University）、高麗大學（Korea University）與延市大學（Yonsei University）。當前南韓社會上，多數精英畢業於SKY。這些有著濃厚學緣的畢業生，在各大領域佔據高層，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派系。同一學閥的學長姐會格外提拔同校畢業的學弟妹，同時也排除外校生，以此穩固手握的權力。有趣之處在於，比起碩士博士生，南韓學派更重視大學四年的血統。因此，比起那些中途考進研究所的「混血種」，學長界往往會把大學學弟妹更視為自己人。而這樣的親疏遠近，堆疊出來的現實，就是一道又一道的潛規則。在政府機構與大企業中屢見不鮮。

再來則是地緣。南韓人民特別看重同鄉關係。過往政壇活動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像大邱出身的朴正熙，在就任總統後，便將許多要職分派給同鄉。之後全斗煥的人事任命也如出一轍。在下一任盧泰愚更為誇張，其資深下屬，每人都跟他畢業於同一所高中。地緣加上學緣的綁定，才能擔任他的心腹。之後金泳三當權時，他從家鄉釜山帶了一大票同鄉上台。而在政權輪替後，新上任的金大中又把釜山幫全部驅除，改聘用家鄉全羅道的子弟兵。由此可看出，上到一國政府的組成，都充斥地緣與學緣的運作。一般企業當然更加誇張。因此，對於在南韓工作的外國人來說，他們如果是外來空降，血緣就不用說了，地緣與學緣也幾乎不可能被認同。想要融入社會與職場是一項非常艱困的挑戰，更別說落地生根，成為「新南韓人」。

總結來說，南韓作為少子化最嚴重的國家，已影響長遠經濟發展。因此政府想盡辦法吸納人才。然而，該國社會不僅排外，還存在非常深刻的結構性壁壘。就連本地人民都可能遭到排擠，更別說三不親的外國人。要想改變現狀，擁抱更多移民，南韓上下恐怕還要多做點努力。好了，這集的窮奢就到這裡。如果喜歡我們的頻道，記得訂閱、點讚和分享。我們下一集再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