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35歲港女為學造霓虹燈離港遊7國學藝 香港式微 師傅拒教 傳統霓虹燈師傅不足10個 荷蘭拜師突破霓虹燈限制 玩出扭紋、閃電、粉紅色花款 霓虹燈作副業｜#700萬種生活 #4K

Karen:上面的霓虹燈就是當時我做泰國的作品 - "Haiijaii"的時候做的霓虹燈。

旁白:Karen本來是一個藝術策展人。有一次展覽用上霓虹燈作品，她覺得無論開燈還是關燈都是彩色，很漂亮，就喜歡了霓虹燈。

Karen:很多人一想到霓虹燈，他們會想到在街上看到的燈牌。而我自己就偏向於探索玻璃、氣體、變壓器的配搭。

旁白:她將慢慢消失的街頭藝術帶進室內，變成入屋的藝術品。做完大館大型霓虹燈作品，最近又和服裝品牌合作，正在做新的藝術品。

Karen:這個燈管本身破了，所以我要切掉這個破了的部份。讓我找找我的刀在哪裡?在這裡。這把刀其實是我見到我荷蘭師傅Remy用的。通常我會畫上這個標示。這個就是一個吹管，當我吹氣體進去的時候，它就會脹。這是保護眼鏡，它並不是一些裝飾用的Y2K眼鏡，而是專為做高熱度火的工作而造的特別眼鏡。我不可以開火一放下去就燒玻璃，我要先燒熱到一個溫和的溫度，燒熱剛才吹脹的波波和我接下來要吹脹的位置，不然它就很容易爆開。

旁白:霓虹燈是一門氣體、玻璃和電力三合一的藝術，透過改變玻璃管形狀、管內氣體、螢光粉、再駁電，就可以做出各種顏色 形態的藝術品。

Karen:這全部都是在台灣學的。我想香港比較難做是因為我們沒有那些器材。

旁白:Karen每天早上6點起床，連續趕工一個月，終於也要在服裝店裡面安裝了。

(開幕前一個月，KK說明其制作工序及運送安裝方式)
Karen:通常我在入箱前都會先清潔那些管子，因為如果你見到當時屈管的時候我會刻了很多位置。這個位置我自己來放心一點，因為這個比較脆弱。我男朋友會幫我塗燈頭，他塗得比我還好，熟手技工。我媽媽經常幫我搬霓虹燈。其實安裝的時候盡量燈管不要碰到大家，最重要是那個燈頭，燈頭的彎曲部分特別脆弱，因為如果撞到這些燈頭它就很容易漏氣。做霓虹燈是超級難的，因為它講求你對玻璃和火候的控制，再加上你身體的律動，究竟你的心思當時是不是很專注?當時這個媒介已經很吸引我，它把我訓練得很有耐性，真的當你趕時間的時候，它就會破掉。可以先把這些搬到外面走廊。

(搬運過程中)
Karen:你可否幫我拿這個?

旁白:這輛唧車不會動來動去的?對嗎?

Karen:放下就可以。

旁白:哦，好的。真的不會嗎?我也有點害怕。

Karen:玻璃來的。

旁白:運輸是一個賭博，試過用錯方法，弄破了三份一燈管。就連召車，也要靠運氣。

Karen:當時運大館那件作品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我有一個紙箱是這個尺寸，你能不能放進去?他們每次通常都會說「小於六呎，能放進去」，但現場發現，我根本就放不到。當時已經有一個很友善的姨姨最後是每天都幫我找車的。明知道一定會有些遺漏，你就盡量計劃到你想達到的200%?它可能才會變成100%或80%。

旁白:來到現場，就是兩位持牌安裝霓虹燈師傅的主場，他們有電工和臨場修補的經驗，和屈管師傅所做的工作不同。

Karen:好像鑽孔不是很對位。通常我都是負責找這些材料，所以我就說，我預備了要做跑腿。

Karen:五金鋪...

師傅:回那邊，渣甸坊，那裡好像有五金舖。

Karen:因為發現我們本身的鑽孔太大，所以要再買多一個戒指，放在後面，令它不會掉。

(到達五金鋪)
Karen:麻煩要40個這種戒指。

老闆:這個我的。

Karen:要大一點。

老闆:即是一個圈厚嗎?

Karen:對。

老闆:要外皮嗎?

Karen:因為它要夠大，像這個大，麻煩你。

旁白:安裝過程講求玻璃管和現場環境的配合，安裝藝術品比一般的燈牌更加注重細節和美觀，挑戰更加大。

(安裝中)
師傅:嘩，不行，進不了。

Karen:差多少?

師傅:差很多。因為它這裡，這個歪了，不是垂直。這個位置凹進去。這件作品要放得比這個位置高，差10個位。

另一師傅:托一托上去，先試一試，有甚麼改動，它可以移動。

Karen:對，好。

旁白:解決了一個問題，又有另一個問題出現。原來玻璃師傅鑽孔時，留下粉末在兩塊玻璃中間，令鏡面望上去花了。

Karen:不如我們先裝上，開燈之後，看看怎樣計算每個孔的大小。臨時的藝術表達...剛剛裝好霓虹光管，它就駁電線了。早上我們9點到，現在的時間是下午3時51分。

旁白:關關難過關關過。

Karen:港女精神。

旁白:團結過人。

Karen:不知道。

旁白:完。

Karen:嘩，等了一整天，你們都等了一整天，我剛才也看到攝影師哥哥已經等得很累。

師傅:沒事了。

Karen:沒事了，謝謝師傅，謝謝你們。

旁白:我想問你入行多久?

張師傅:19年。最初只是做霓虹管，幾年後，霓虹管開始沒甚麼做就甚麼都做。可能一年或者只有十單八單（霓虹管工程）。

旁白:由於LED燈十多年前開始普及，加上玻璃管很容易損耗，成本很高，很多師傅都變成做各類招牌，譬如橫額、燈箱，霓虹燈安裝就變了副業。

張師傅:一單多少錢?通常都是計百分比，我想10%至30%。只是賺份工資，沒錢賺也不奇怪，近10多20年沒人入行。

旁白:你真的是最年輕的一批。

張師傅:我入行後，只做霓虹管安裝的公司就很少。

劉師傅(入行30年):總之是夕陽行業，如果是這種環境，通常師傅也不會接。

旁白:有女生入行嗎?

劉師傅:我們的行業很少，接近沒有。

旁白:Karen是很少見的?

劉師傅:她只是因為很喜歡這件事。

旁白:Karen首先在香港找師傅，但行業由男性主導，而且多數造傳統商業燈牌，行業還要愈趨式微。保育團體估計現在的傳統霓虹燈師傅剩下不足10個。一個女生要找人指導做藝術品非常困難，於是Karen一口氣去到美國、荷蘭、法國、英國、台灣、日本、泰國等國家學藝，被拒絕了很多次。

Karen:有些師傅可能之前會說我搗亂，因為專門做奇怪的事。例如我現在的這些吹玻璃技術，或者是把玻璃放進玻璃管裡，好像在搗亂。但這也是我做的事，因為我真的想試試突破霓虹燈的限制看看可以去到哪裡。可能一開始抱著一個不服輸的心態，覺得有甚麼可以難倒我?英文有一句是「當一扇門閉上，另一扇門開了。」我上網看到一個叫做Studio Swine，也是我很喜歡的藝術家組合。機緣巧合下我和我男朋友去了荷蘭，然後我們找到一個師傅是懂得做特別技術，他那時候跟我說了一句「如果你要做這個作品，你需要一個焗爐。」他一說需要焗爐的時候，我腦袋就叮了一聲，就令我追溯到很多關於香港霓虹燈的歷史。50，60年代根本就不會有一個焗爐，因為這是一個很西化的煮食工具。

旁白:霓虹燈的手藝在香港比較商業，控制光管顏色的螢光粉和氣體多數都是現成加入。反而在台灣、荷蘭，Karen就可以試試控制光管的顏色。Karen最欣賞的是台灣的黃師傅，她形容他為霓虹燈科學家。

Karen:主題是受大自然啟發，因為黃師傅有很多作品都是關於大自然。我們有用到保濕機，然後再加我們自己的口水，噴了它下去，然後再吹那些螢光粉下去。要立刻放進一個焗爐，一個退火爐裡面，去確保它全部的玻璃保持同一個溫度，這樣就能防止爆開。至今我在香港應該做不到這類型的作品。

旁白:Karen連最基本的火槍都找不到，要在Facebook的民間霓虹燈群組借，但借漏了零件，差點在工作室中毒，最後要由台灣師傅讓出自己的火槍，霓虹燈工作室才開始成形。

Karen:一開始都不懂得駁，我做了一個Powerpoint，找了一些圖，自己都不知道它是甚麼用，但我就找了這些照片，然後一開始就展示給我的荷蘭師傅「是不是用這個來駁那個?這樣就可以了?」

旁白:遙距溝通?

Karen:對。遙距溝通。我本身讀文科，因為我的理科真的很差。你要學會電流，我現在要學習不同...我以前有很多恐懼的東西，我覺得是挺有趣的。

旁白:但有時是時機和環境所限，例如《Everybody is a Beach Body》這件美國製作的作品，就因為電頻問題複製不到。

Karen:它有一個像閃電的效果，閃電的效果是更加彎曲，更加波浪形的。但來到香港就算用同一個變壓器，它也做不到我那時在美國的效果。作品名為《Hang in There》，其實霓虹燈的玻璃是不能互相觸碰的，所以我這一部份只是一部份的管。做完之後，我就再做這一部分，再把它伸入這裡，所以這是一些技術上的東西。而當時的我是可以重複這個捲軸幾次的，但你現在叫我做，我是完全做不到的，所以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但當時的過程我覺得是很多幸福的意外，當時亦令我覺得這個媒介真的很有趣。

旁白:Karen除了用香港的工作室製作藝術品，亦會開放舉辦工作坊。關注女性權益的Karen最近就和服務年輕媽媽的團體合作。

Karen:哦麥當勞?我連有麥當勞是用霓虹燈的我也不知道，你比我厲害很多。

工作坊參與者A:十年前左右曾於旺角居住，那時還有很多。桑拿、夜總會...

旁白:香港霓虹燈招牌滿佈的街景世界聞名，世界上最大的霓虹燈牌 - 樂聲牌燈牌也是在香港。70至80年代是行業巔峰時期，但到現在只剩下500個燈牌左右，已經變成夕陽行業。

Karen: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們本身對霓虹燈的認識有多少，所以我們現在就會玩一個遊戲，就叫做「真的霓虹燈還是假的LED燈」。

旁白:現在香港很多霓虹燈都用LED燈取代，成本低一點，而且裝置和拆除都方便一點。真霓虹燈有用油漆塗燈頭的痕跡，而且轉角沒有那麼尖。

(在工作坊試範教授中)
Karen:手這樣，好像我現在這樣擺，有一個姆指在前面。要像現在這樣捲著，在捲玻璃管。我放這條管在中間，然後把它這樣轉，你看到它已經熔化到像一條意粉，就可以拿它出來。然後我左手定著，右手就這樣彎，你還可以將它拉高一點，或者可能再轉一點。你的手好像剛才那樣，你可以很慢地轉，然後你可以拿它出來轉。

參與者A:不夠力。

Karen:可以。再做多一次，你想不想再試多一次?你一拿出來就開始扭。一，二，三，扭啊扭啊，對，撐得住，可以。

Agnes(青躍青少女網絡發展社工):她是一個香港女霓虹燈藝術家，其實也覺得很新鮮，也覺得很厲害，所以我覺得很難得有這個機會。

旁白:男生普遍體格都比女生強壯，Karen手臂較細，切和燒玻璃時吃力一點。她在做霓虹燈的挑戰中也認識自己的身體更多。

Karen:因為首先我是有哮喘的，我也在學習如何好好吸氣。例如上次做完Art Basel的作品後，我開始有背痛，所以我又開始游泳。我的姆指比一般人更短，轉管時有點卡住。其實每個師傅的身體結構都不同，我要用自己的方法去探索哪個角度才最適合我。

旁白:因為在外國租工作室很貴，而且設備都不適合身型，Karen在香港就有爸爸讓出工作室，再自己買設備。不過Karen每件作品的收入雖然由5到6位數，但有時兩至三個月才做一件，經濟上也有點吃力。

Karen:但如果我現在用意大利或日本的管可能平均一條是100至200元，還未計算物流，運費2,000至5,000元不等。

旁白:介不介意說現在霓虹燈的收入佔你整個收入多少?

Karen:可能五分一?它真的是一個副業，一定養不到我，我花挺多錢的。

旁白:Karen的工作室可以成事，還有一個法國男朋友做幕後功臣，幫她設置設備，又陪她周遊列，。

男友:我們在一起了5年多一點。

旁白:是正確的嗎?

Karen:是的，我在想。

男友:我們剛開始一起做一件工作，慢慢地她開始做更多，後來我發現我有一個霓虹燈藝術家在我家裡。我真的很喜歡她為美妝品牌做的很大型的作品。

Karen:我最喜歡Fred的地方是，他很會清理房子，至少有個像樣的地方可以走動。

男友:清理喉管，當火舌顏色不太好，我負責修理，所以我負責電力相關工作，包括電子器材。我一直在想要忘記這部份，因為很痛苦，我保證下次我不會再在這裡。

旁白:但轉頭又說...

男友:她要去法國，我不知何故地也會在那邊，我們一起去幾個國家，這是跟霓虹燈藝術家在一起很好的地方。

(新店開幕日)
Karen:這作品裡有按年輕女孩的身形製造、有快當母親的人、還有一個朋友是乳癌倖存者。他是我們這次的店舖設計師。

設計師:我覺得我們有很好的連繫，她也有英國口音，所以很容易跟她交流。

Karen:一個假的口音。

設計師:超級活潑的，很正面，而且我喜歡她的笑容。

旁白:除了這次的合作夥伴，還有幾乎每次展覽都捧場的最好的朋友及父母。

Karen:例如Amber也在，因為她是她的女兒。

友人A:我想十年 （認識）超過十年了。我覺得這個很特別，因為她是斜著的，她明顯是想做一個有層次的感覺。

Karen:你是不是想多了?

旁白:女兒也做過很多電工，或者觸碰危險品，有擔心嗎?

父親:沒有擔心，因為沒得擔心。唯有小心一點，因為我也不知道她會做甚麼。我跟她多數都是要玩，不是很認真，媽媽就認真。她?頂心杉。頂心杉是一定的，越大越頂心杉，因為她有自己的主見。之前是我塞給她，現在她自己有。她不讓我抱。

Karen:誰會讓父親抱?你說抱。

父親:只可以這樣(手搭膊頭)。

Karen:抱啊。

父親:沒有。

Karen:謝謝。

開幕主持人:...Karen是香港唯一的女霓虹燈藝術家...

旁白:政府條例列明伸出式招牌自外牆伸出最多4.2米，與行人道的垂直距離最少3.5米等，違規須拆卸。我們借這次機會跟Karen走訪一次僅存的燈牌，用她的視覺欣賞霓虹燈。

Karen:我自己很喜歡這個棋棧茶行的燈，因為它是很少數現在還很形象化的燈。我嘗試做一些不是那麼形象化的東西，嘗試去破壞它商業價值的限制。

旁白:Karen做過拼貼作品的九龍城，我們重訪時發現很多都失修，甚至已經拆除。我們發現這個霓虹燈已經變成LED燈。

Karen:前面有一塊鐵板，可能是寫著它的名字。後面反而是霓虹燈亮起，好像滲出光，令它更加柔和。

旁白:霓虹燈原來也有隱晦的一面。

Karen:是。

旁白:竟然又壞了一個。

Karen:但我兩年前來沒有壞的，你現在看到整個字都很齊整，看不到有些歪來歪去的燈，我不知道為甚麼不亮。

旁白:燈整個熄了，可能是變壓器出事?我們剛才問過裡面的員工會不會維修，她說應該不會。她說日本有個攝影師是專程來香港拍這個燈牌，但已經修不回來給他拍。我們現在來到第三站，終於有了，終於有了。

Karen: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大叫「還有亮起!還有亮起!」這個我當時想介紹給你們是因為九龍城區多了很多特色的餐菜館，例如越南菜，泰國菜。不是寫中文，英文，是有泰文。我喜歡它很原始，真的直接放在磚牆上。

旁白:通常很大的招牌會是框著字的。原來框著字的叫雙勾，然後就這樣寫字出來就叫單勾。

Karen:今天我們嘗試去做一個香港的霓虹燈導賞團，而是半失敗的狀態。很多人會覺得很可惜，這種情感我都有。反而會去想，我怎樣令事情變好?像姜濤說的，用作品說話，然後就用我的作品去給大家看究竟霓虹燈有甚麼不同的潛質，有甚麼不同的可能性，去發掘它新的一面。

旁白:Karen將會去法國讀霓虹燈文憑課程，希望之後回香港做霓虹燈政策倡議，用藝術引起大眾關注不同的社會議題，還想設立一個工作室開班教女生。

旁白:片頭不是說用霓虹燈搗亂，你覺得你能否做到這件事?

Karen:正在搗亂，但不知道做得怎樣，然後我就走了。

旁白:有沒有錄到魔性的笑聲?好，很好。

Karen:這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