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整型業黑暗面，工廠式幽靈手術荼毒多少男女？

事件的主角叫做權大熙Kwon Dae-hae，是一位24歲的年輕男子，他的個性熱情謙遜，但對自己的外表卻沒什麼自信。他為了求職順利，決定砸錢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帥氣，沒想到就此踏上不歸路。權大熙在2016年9月的某一天，不顧家人反對，前往一間私人整形診所，他花費650萬韓元（約4972美元，新台幣15萬3000元）請醫生為他進行下顎削骨手術，但在推入手術房後，權大熙卻再也沒有醒過來，事後家屬收到訊息，稱他失血過多，被送往醫院急救後不幸喪命。權大熙的整形醫師堅稱手術過程一切正常，為了自證清白，他還答應將手術室的監視器畫面提供給家屬，但這些畫面卻讓權大熙的家人越看越不對勁。權大熙的母親李娜琴反覆觀看手術室影片多達500次，並找出以下幾個疑點。首先，她的愛子在剛開始動手術時由主治醫師負責持刀，但大約一個小時後，卻改由另一名醫師接手進行手術，接著兩人交替進出手術室，而且過程中有將近半個小時，房內只留下幾位護理人員，完全沒有醫師在場照看權大熙。李娜琴事後調查那位負責接手的醫生，發現對方才剛從醫學院畢業，根本沒有整形手術的執照，完全違反診所事前對顧客的承諾。第二個疑點是權大熙的手術時間嚴重超時，根據監視器畫面顯示整個手術過程長達三個多小時，但正規做法只要不到一個半小時就能完成。最後一個疑點是當手術結束之後，兩位醫師同時離開現場，交由護理人員負責收尾，此時的權大熙已出現失血過多的狀況，但護理人員卻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妝容並使用手機，最終導致這名年輕男子喪命。基於以上三個疑點，權大熙的家人對整形診所提告，並在2019年獲賠4億3千萬韓元，而涉案的醫師則遭控過失致死，被法院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雖然權大熙的事件看似落幕，但南韓社會對整形業的怒火並未因此停歇，而將矛頭指向事件中被披露的「工廠式幽靈手術」，這是當地整形業的黑幕。有些診所為了賺錢在同一時段安排同一位明星醫師為多名患者動刀，但這些執刀者卻在施打完麻醉之後，轉身離開手術室，改由新手或甚至無牌醫師動刀，最終釀成多起醫療糾紛。根據南韓消費者院統計，在2016年到2020年期間，有226人因為接受幽靈手術，術後出現副作用，有人還甚至因此丟掉性命，其中就包括前往南韓進行整形旅遊的外國人。南韓整形外科學會估算，在2008年到2014年期間，該國約有10萬人遭遇幽靈手術，多數案例發生在私營整形診所，有幽靈醫師私下對媒體坦承，這類手術的重點在於先確保患者成功麻醉而失去意識，否則受害人一旦察覺並非主治醫師動刀，便很容易引發糾紛。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於不法業者來說，即使當真穿幫，他們也有兩套專門用來應對的SOP。第一，院方會聯繫醫界與法界的人脈，想辦法讓大事化小，他們甚至還可能對司法單位行賄，如果以上動作都行不通，有些診所還會直接拿出大筆現金給受害者家屬當作封口費。第二，由於幽靈醫師不會登記在正式的醫療資料上面，因此手術如果出事，院方可以透過偽造資料的方式，將問題歸咎於手術過程中的小失誤。在南韓，這種做法比較容易獲得保險公司理賠，院方則可藉此全身而退，類似現象通常存在於法治不透明的社會，身為先進國家的南韓為何還會存在幽靈手術的亂象，背後原因可以追溯回2010年代。當時的南韓由官方主導，將醫療打造成觀光產業的一環，並提供每年數百萬美元的支援經費，吸引大量外國遊客前往南韓進行整形手術，而當地的醫院為了達到利潤最大化，收治的患者數量往往超過醫師的負荷量，幽靈手術的玩法因此誕生。資料顯示，幽靈醫師的價碼遠低於有牌醫生，醫院只要負擔過往一成的成本，就能找來幽靈醫師為患者動刀，與此同時，南韓整形醫院流行砸錢請名人網紅大力行銷，並打造出明星醫生，成功吸引更多患者。為了回收巨大的行銷成本，部分醫院便會找來低價的幽靈醫師，收治超額的病患，藉此謀取暴利。

這裡簡單下個結論，南韓整形業蓬勃發展，撐大整個產業的價值，因此創造出巨大的利益空間，難以追蹤查緝的幽靈手術因而問世。隨著亂象四起，該國也出現非常極端的防治手法，來保障就醫者的權益。首先是2014年，南韓正派的醫師團體公開譴責幽靈手術，並要求政府立法規定手術室內強制裝設監視器，但當時因為反對聲浪高漲暫時未能通過。不過該國政府隔年也修法公告，要求醫美整形院所不得使用藝人影像，或術前術後的對比照片打廣告，更禁止優惠與贈送療程等促銷手法。之後陸續有南韓名醫跳出來譴責黑心業者，相關話題逐漸獲得媒體與人民的關注，加上權大熙事件造成的傷痛記憶，南韓各界對手術室強制裝設監視器的呼聲日益高漲。2021年南韓國會通過醫療法修正案，要求該國境內所有手術室都必須裝設監視器，並配合患者的意願進行拍攝存證，這項法案在2023年下半年正式實施。如果院方外流或是破壞影片將被處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以及最高5000萬韓元（約3萬8000美元，新台幣117萬元）的罰款。這項法案在通過之前曾引起醫界的疑慮，像是大韓醫師協會便指出，監視器有可能侵犯患者隱私，甚至導致醫師在面對急症患者時，不願意承擔風險進行救治。但南韓民眾的看法與醫界不同，有民意調查發現，有高達8成受訪者支持在手術室內安裝監視器，而且還有不少民眾認為權大熙案之所以能水落石出，原因就在於監視器畫面成功為受害者發聲。

總結來說南韓幽靈手術現象存在已久，由於重大醫療疏失，加上醫界大力呼籲，該國政府近年對這類問題展開整治，成效值得外界期待。此外，也有媒體提出一個值得深思的角度，認為比幽靈手術更可怕的是該國的外貌焦慮，人們對改變外表可以改善未來的信念恐怕會繼續導致這個狀況惡化。好了，這集的窮奢就到這裡，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在下面留言，聊聊你們的想法，也歡迎在下方連結追蹤我們的FB與IG，社群每天都會更新更多資訊與話題。如果喜歡我們的頻道，記得訂閱、讚好和分享。我們下一集再見，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