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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紙|52歲胰臟癌患者經歷喪親之痛戰勝死神 手術後切除大半消化系統 治療期間相依為命爸爸離世 癌後孑然一身一人影婚紗相 #筆記紙

米紙 | 社文類 | May 8, 2023

此影片謄本由鹽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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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ine:我一向都是一個要不不做,要不一做就做盡的人。說白一點,我寧願死在手術台上,我都願意去冒這個風險,去做這個手術。你試想像切了半個胃、三份之二個胰臟、整個十二指腸、膽囊和膽管,現在把半個胃駁到小腸,沒了如此多器官。

Ruby:你有沒有搽些甚麼去疤?

Christine:沒有。

Ruby:你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疤痕?

Christine:我直情是很自豪這道疤痕,這是我戰勝了死神的戰蹟來的。

Ruby(旁白):52歲的Christine,在2021年確診胰臟癌,一直與她相依為命的90歲爸爸亦在治療期間離開了她。帶着喪親至痛,從死亡邊緣走了一轉,現在Christine發現原來最自在的人生是不為誰而活,只是為自己而活。今集《筆記紙》,我們記錄一個勇敢對抗死亡恐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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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ine的一人婚禮》
Christine:(2021年)6月26日很清晰記得那一天。早上想著跑步,在家跑跑步機。穿完球鞋,突然覺得心跳得這麼快,然後檢查到我的心跳已經跳到一分鐘140多。之後醫生一驗血就爆了錶,要我入醫院詳細檢查再照一照。然後他說我們檢查了,不是腎石,不是其他甚麼,就是有些不是那麼好的東西,在繞圈子。然後我真的忍不住問:「不好的東西是不是癌症?」

Ruby(旁白):胰臟癌有「癌王」之稱,在香港,每年有近500人因胰臟癌死亡,因為初期病徵難察覺,而且復發率奇高,有超過85%患者在確診時已是癌症晚期,無法開刀做手術。而Christine雖然可以做手術,但即使做完手術,做完化療,胰臟癌患者的五年存活率也只有5%。

Christine:沒有時間擔心,亦沒有時間想任何事,當想起第一件事的時候,就通知了我的公司同事安排將來的工作,能否成立一個基金還是怎樣,可以把我爸爸搬到療養院,自動轉一些錢給他的醫療費。然後就約了一班好朋友、公司同事第二天早上10點半在醫院開會,看看接下來怎樣處理所有問題。

Ruby:你不怕死嗎?

Christine:說真的,我其實真的不怕。我那一刻不是怕死這件事,我是怕我死了之後照顧不了我爸爸。唯一令我一定不可以輸,一定要活下去的最大理由就是我爸爸,我一定會照顧到他最後一刻。我更不會將他假手於療養院和安老院,我會親自照顧到他的最後。這是我答應爸爸的事。

(註:Christine爸爸是一名腦退化症患者,更曾中風致行動不便。)

《受訪者電話片段中,Christine爸爸於迪士尼樂園和米奇老鼠抱在一起。》
Christine:親一下,親一下。
《片段結束》

Christine:這是我自己睡的床,上面有個吊架的。其實這張床和吊架是當初讓我照顧爸爸的時候用的。因為爸爸也有二百多磅,有時他行動不了。現在爸爸走後,這個架就順理成章留給我用。還有這張床,如果有甚麼問題我就睡這張床,工人姐姐可以睡我旁邊照顧我,還可以吊我下床後,沿路輪椅或便椅都可以直入我的廁所。而且浴缸沒有玻璃的,完全沒有玻璃牆,可以直接整個輪椅推進去洗澡,因為每天洗澡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

還有我自己都說了我不會插喉,甚麼喉都不會插,亦不會搶救。所以我覺得在家寧養這件事是很適合我。

Ruby:為甚麼這麼快想到這麼遠?

Christine:不是啊,因為胰臟癌的復發率實在太高了,所以我覺得趁我現在健健康康,還有有精力的時候,我覺得應該為自己安排好,不要帶給其他人麻煩。

《受訪者電話片段中,Christine與兩位工人和兩隻狗慶祝爸爸生日。》
Christine:Happy Brithday To Daddy,Happy Brithday To You。好,親一口 。
《片段結束》

Christine:在我的化療尾聲,爸爸是12月29號過身,那時我應該是做到第八或九次的化療。因為我沒有跟他說我生病。

《受訪者電話片段中,Christine與爸爸對話》
Christine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

Christine:我不是不舒服啊,你聽我如此大聲說話怎會不舒服?有沒有不舒服的人說話如此大聲?
《片段結束》

Christine:他離開的那天我知道他是睡著離開的,當然我是很不捨得的,但另一方面我覺得對他來說也是一個解脫,因為我知道我爸爸是很不開心,以一個這麼厲害的男人變成這樣,還有現在這樣生活。另一件事就是宗教的信仰令我支撐著我渡過這一段最低谷的時間。因為我有一個盼望,未來是可以再相見的,所以我現在更加沒有壓力了,我更加不怕死,但活下去更加好。

《鏡頭一轉,Christine與一名男子打網球》
Christine:因為我現在設定了我的時間表,每一天的上午都是讓我做運動,不管那個運動是做甚麼。可以是健身、跑步、打網球、游泳,任我去做,總之我確保我每天都會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做運動。運動令我覺得自己好有生命力,現在充滿能量、力量。化療那段時間或是做完手術後在床上完全動不了,連下床走去洗手間都要被人扶住,很吃力的走每一步,覺得好似生命慢慢地離開自己。但當自己去做運動,自己做到某些動作、某些姿勢的時候,很有自豪感,很為自己自豪,覺得自己真的活着。

手術絕對一點都不辛苦,連痛都只是輕輕一點點痛,但化療後遺症真是非筆墨能形容。大小二便也會失控,而且我的腸已經重新接駁過,例如肚子有很多氣體便會放屁,但問題是又會肚屙,所以一放屁會變成失禁。整個化療期間最無助,就是覺得自己生理方面,生活都自理不了。

病之前,因為真的要照顧我爸爸,而且公司實在太多事要忙,也可以說是藉口,真的整個人也懶了。但病過一場之後就發覺原來運動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網球教練Jeff:她是一個由第一分鐘到六十分鐘都會盡可能用盡她的精力,用盡她的能量,盡可能用盡自己的能量,在這個時間內盡情地發放的感覺。患病之後的她能量是沒有減弱的,甚至好像更強了。由去年5月到現在,初初是一位康復者的感覺,直到現在,體力近乎復原到手術之前的8至9成。

作為一位運動的教練,她在身體上的復原度是一個奇蹟來的。我覺得患病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甚至可以忘記它,希望她可以繼續龍精虎猛地運動和打球,去做她想做的工作和事情。

Christine: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醫生要求我每三個月要抽一次血,驗所有的狀況,包括我的癌指數、所有東西,然後每半年要照一次CT或PAT,看看我有沒有擴散的跡象。我很感恩我最近一次的抽血化驗,所有的方面都非常正常,甚至乎我在伊利沙伯醫院的報告,那邊醫生直接告訴我是無法探查到我任何的癌指數。

《鏡頭一轉,Christine在做熱身運動》
Christine:啊,沒力了。

健身教練Alan:好吧,熱身就做到這樣吧。

Christine:熱身而已,不是做運動啊。是熱身而已,撞鬼了。

Christine:我很多照片都拍過了,就很想拍那些...健美小姐健美先生的肌肉照。一塊塊的肌肉,線條都出來了。很想,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心願。教練說我可以半年內做到。

Alan:其實以Christine現在的努力和她的恆心,我對她這方面是可以很放心的。因為她很多時候都做足之餘還做多給我。

Christine:有天晚上我自己在房間內練習,我的手臂也有些看頭的了。

Ruby:你讓導演看看。

Christine:相片沒有P圖的,真的半夜是這樣的。

Ruby:要穿三點式喔?

Christine:不怕,沒事。

Ruby:但你真的不介意展現疤痕的嗎?

Christine:我常常開Live都會這樣展示出來的。

Ruby:現在疤痕會不會痕的?

Christine:久不久,如果我吃得太飽,​​撐漲了就會有點痕。在西醫的角度,特別是醫生跟我說我是不需要戒口的。以前可能一天吃三餐,現在我可能一天吃一餐。因為我胃始終只剩下一半,可以容納的東西少。不便的事情沒有多,不過可能自己要小心一點。

Ruby:所以今餐是你今天全日的?

Christine:是啊,所以我要慢慢吃,每樣都要吃。但我盡量都是一餐過,因為我不想胰臟不斷動, 因為一吃東西,胰臟就要做事,發放胰島素,我想讓它休息一下。

Ruby(旁白):Christine的服裝店開業8年,以往工作和照顧爸爸佔了她人生中9成9時間,識了20多年的好友Anita都話曾經有段時間連見她一面也很難。

Anita:其實中間我們都少見了,因為都是工作忙。

Christine:我覺得我自己這個病應該不關我其他身體事的,我覺得是因為壓力。

Anita:當日我在家,她突然打給我。當晚都頗...

Christine:我有沒有哭?

Anita:沒有。

Christine:我很鎮定,我整晚都很鎮定。

Anita:反而我比她更害怕,然後我最深刻,她說了一句:「我死不怕,我怕丟下我爸爸。爸爸沒人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她說這句我就覺得,你還沒想自己就想爸爸。怎樣說呢?一來我都有經歷,我丈夫也是癌症去世的。她常常也說要何時離去,我會叫她不要常常這樣說,可能我比你更早。

Christine:你不可以,你要幫我搞保險,你不要死。不然誰幫我索償,你不要玩。

Anita:她經常這樣說笑,那你還要保佑我不要老人癡呆。

Christine:因為知道自己病了之後,其實支撐我下去的,除了我爸爸讓我一定活下去之外,真真正正扶我渡過那段時間就真是我的幾個好朋友。我真是何得何能?我還有一段時間只顧自己做事,我也忽略了這群朋友,但當我有事的時候他們沒有嫌棄我,都立刻出來幫我。我覺得很感謝他們,很感恩他們。患難見真情,我想都是這一種。

Anita:感謝主,給你那麼多天使。

Christine:所以我們為何要影閨蜜照呢?萬一我先走了,你都有相可以看看 。你可以看看,懷念一下。

Anita:她就是如此計劃周詳的人,她可以安排所有東西。她連安息禮的照片都選好了。

Christine:因為我不想帶給身邊朋友任何煩惱。即使我離開,相又選好,甚麼都安排好,你們只需要幫我執行就好了,不要讓你們煩惱。

Anita:你讓我今天化了妝出門也自拍了一張。

Christine:關甚麼事呢?自拍關甚麼事呢?

Anita:有空影一張靚相,我怕我女兒不懂選擇安息禮的照片。現在就是要如此樂觀,沒有所謂。

Christine:對啊,新一代不避忌的了。

Christine:因為在我爸爸的安息禮上面我要找很多以前和爸爸的合照的時候,就發覺原來我真的沒有我自己的照片。然後我又想一下,到我將來的安息禮上面會不會沒有照片可以讓別人懷念我呢?我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沒有甚麼機會結婚,而婚紗照一向是女人最漂亮的樣子,我想試一下。拍一些浮誇一點的照片,穿得很大婚紗裙會是怎樣的呢?我想試試。

Ruby:但其實你這個不想結婚的念頭是小時候已經不想還是病的時候啟發?

Christine:不是,應該說遇人不淑,都要有個適合的人。如果不適合的話,勉強其實都無謂,不開心多於開心。我身邊有些病友,看到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另一半的那種傷心痛苦。所以我覺得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現在無牽無掛,其實對我來說是最適合我的一種生活。應該這麼說,不想連累別人。

Ruby:無兒無女是不是遺憾?

Christine:我以前可能會有這個想法,包括連我爸爸都是經常這樣跟我說。他經常說我不孝,事後我覺得是上天對我最好的安排。如果我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子女,我真的分不到這麼多精力處理我的事業和我爸爸。我經常覺得別人說甚麼不要緊,你自己怎樣看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基本上就算在婚紗照現場有兩對新人在拍照,我自己覺得我不在乎。

Ruby:你覺不覺得你也算是嫁了給自己? 你自己成為你自己內心最強的支柱。

Christine:沒錯啊,因為我覺得一個人由出生到最後走其實是自己一個,更加要愛自己多一點。以前我覺得我是愛我身邊的人多一點,現在我要開始愛自己多一點。

Christine:貪靚?我想女人也會貪漂亮的。

Ruby:現在病後的你還漂亮嗎?

Christine:我從來沒試過不漂亮,我想我的漂亮不是來自五官。我的漂亮是來自自信心以及對人生的積極態度。我覺得這是我最吸引人或最漂亮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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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內能夠接觸外間資訊的渠道寥寥可數,Youtube 機頂盒為每星期從 Youtube 上挑選不同種類的專題影片並製作成謄本、印刷成信件的長期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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