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豪砸120億美元，興建總長400公里的沿海長城，真能阻擋海嘯嗎？

當前主要沿海國家，應對海嘯災害往往設有三種措施，分別是建立預警系統、規劃疏散路線與修建防波堤，而日本在這三個項目都做足準備。長久以來日本沿海城市都早已設立海嘯疏散點，平時地方政府也會積極宣導防災知識，並定期進行演練。至於預警的部分，日本早在1952年就成功打造地震與海嘯警報系統，24小時不間斷對周遭海域進行監控，每當有大型海底地震發生的三分鐘內，氣象廳便會統整資訊，並向各地方發布警報，整套系統每年的運行費用高達2000萬美元。除了疏散路線與預警系統，日本早在江戶時代就懂得利用防波堤抵禦海嘯。在和歌山縣的廣川町地區就存在一座名為廣村堤防的防波堤，這座堤防興建於1858年，總長約600公尺、高度為5公尺，當年由地方企業家出資建設，據說動員超過5萬人力，花了將近4年時間才建造完成。沒人想到這座堤防還真的在80多年後的一次災難中，成功守護當地安全。1946年，日本發生昭和南海地震，這場強震為日本南部地區帶來嚴重災情，超過3萬棟房屋被毀，強震更引發高度約5公尺的海嘯，而廣川町幸虧有這道堤防保護，才成功阻止海水灌入市區，廣村堤防也因此被收錄為國家史跡。進入21世紀，日本也持續堆高防範等級，在沿海地區建造無數防波堤，其中就包括岩手縣釜石市的灣口防波堤，這座堤防的地基深達63公尺，造價超過10億美元，整座堤防在2009年竣工，創下全球最深地基堤防的紀錄。

即使做足防災準備，但311海嘯的威力仍超出日本的承受範圍，釜石市的防波堤被強勁的海流沖毀。第一時間外界不免質疑造價高昂的堤防對抗海嘯時的實際作用，然而日本政府事後調查發現，當海嘯來襲時這座堤防為當地多爭取到6分鐘的疏散時間，同時也把海嘯的高度從將近14公尺，降低到剩下8公尺。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這道堤防，當地的災情恐怕會更加慘重。這項調查也讓日本政府堅信建造堤防是對抗海嘯的重要手段。於是該國在2011年天災以後開始在東北沿海地區興建更高、更長的沿海長城。根據日本國土交通省公布的資料，該國規劃從北邊的青森縣一路往南到千葉縣興建一段段的沿海堤防，總長約400公里，其中有超過100公里段落的高度來到10公尺以上。為了避免重演311海嘯堤防遭沖毀的慘況，日本當局特意拉高堤防的抗衝擊強度，並在河流出海口增設水門，避免海水灌進沿海地區。除此之外，日本長城背後還隱含該國政府對防災措施的優化脈絡。

從2014年開始，日本防災部門便針對海嘯進行策略檢討。官派的專家認為，傳統的堤防高度大多參考過往海嘯的歷史數據，但這種設計邏輯卻存在嚴重的問題，因為人們永遠無法預測下一次海嘯的高度與破壞力。因此日本官方改變防災邏輯，將海嘯應對措施細分為防禦與減災，前者代表堤防必須要能抵擋海嘯衝擊，後者則要求堤防能減輕海嘯帶來的災害。基於防災與減災兩大理念，日本當局針對各地區可能發生的海嘯規模進行過數千次的模擬，訂定出迫切需要興建堤防的地域範圍，接著由該國土木學會負責調查，以311受災地區的相關數據，歸納統整出最平衡的投入力道，最後再依照數據決定堤防興建的高度。按照當局的規劃，每50年到100年內可能遭遇的中小型海嘯將會被新建堤防擋下，而像311大海嘯這種等級的災難，並非長城主要的抵禦對象，而是要搭配多重防禦計畫，將災難減到最低。

所謂的多重防禦計畫是日本各沿海地區的政府按照地形擺上的防災陣型。其中如果鄰近山區，政府便會推動高台移轉，將民宅逐漸遷移至相對高處，如果臨海整片都是平坦區域，政府也會劃定民宅的建設範圍，並在建物與堤防間留下大面積的防洪區，栽種防災林並興建道路用作阻隔。根據日本復興廳2019年公布的調查結果，有高達九成的災民接受政府的高台移轉方案。這裡我們先下個簡單的結論，在311海嘯過後，日本一改過往的思維，改採用分級制的防災策略。興建的防波堤雖然看似巨大，但建造的用意並不在完美擋住巨型海嘯，而是鎖定規模較小，但發生頻率較高的海嘯。如果未來不幸發生巨大災難，這些防波堤會發揮降低規模的作用，而堤後大範圍的緩衝區域、分散在各地的避難所，與不斷精進的預警系統，才是減災的真正武器。

看在西方專家眼中日本這套防災體系是值得研究學習的教材，但對日本沿海地區的居民來說，防波堤卻迫害他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像是位於宮城縣石卷市的雄勝町，這裡曾被譽為日本最美的漁村。在311之前，當地大約住有4000位居民，但如今卻只剩下1000多人。離去的居民並非在災難中喪生，而是在城鎮復興之後拒絕回到家園。有調查顯示，不少人離家遠去的理由就是那擋住海景的巨型海堤，看在不少當地人眼中，海邊長城阻斷他們與海洋的連結，同時也破壞了漁市場的生意。在日本東北部的沿海地區，類似的爭議不斷發生，不少居民更把矛頭指向執政的自民黨，認為防波堤是該黨派與本土建築業利益掛鉤的產物。

除了平民以外，也有專家從有趣的角度對長堤提出反對的看法，有人認為坐擁如此巨大的防海嘯長堤，即使最初的用意不是抵禦超大型海嘯，但在幾十年後，一代又一代新生的日本人很可能忘記311的慘痛教訓，而過度信任身邊的長堤，屆時一旦有超大型的災難來襲，習慣了長堤保護的人們很可能因此掉以輕心，未能及時逃跑應對，最終付出更慘痛的代價。好了，這集的窮奢就到這裡，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在下面留言，聊聊你們的想法。如果喜歡我們的頻道，記得訂閱、讚好和分享。我們下一集再見，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