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晉升已開發國家，工安水準卻差勁透頂，到底有哪些底層脈絡，讓這國家人禍不斷？

時間回到1994年10月21日早上7點多,正值上班上課的尖峰時刻,大橋中段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長達幾十公尺的路段瞬間崩落,鄰近的6輛小客車與1輛公車就這樣直墜漢江,最終共有32人不幸喪命。這起事件在南韓掀起全國怒火,後續出爐的事故原因,更讓南韓民眾難以接受。調查發現,聖水大橋採用當時最先進的工程技術,鋼條鋼板的尺寸與焊接都必須精準到位,但承包商在施工的過程中,卻沒有對誤差進行詳細的檢查,甚至因為趕工而偷工減料,無數瑕疵埋下橋樑斷裂的禍根。另外,政府在運輸管理上也有疏失,這座橋樑通車後的實際車流量,超出設計運量的兩倍以上,嚴重超出載重限制,面對可能發生的危機,政府始終沒有作為。事後東亞建設被判賠巨額罰款,並交由現代建設全面整修這座大橋,但失去的人命再也無法挽回。

大邱氣爆 - 就在聖水大橋倒塌的隔年,南韓不幸又發生大事。1995年4月28日上午,該國東南部城市大邱一處工地,有多名工人正在進行地下的工程。按照當時的法規,承包商在施作地下工程之前,必須先獲得當地政府的道路挖掘許可,並協同燃氣公司確認地下管線的位置,然而承包商並沒有確實遵守上述步驟 ,現場工人更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在挖掘的過程中,工人們不小心破壞到燃線管道,但現場的監工單位卻沒有回報也沒有處置,導致管線的損壞擴大,燃氣一路外洩到附近的地鐵工地,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根據當年的媒體描述,事發當下有巨大的火焰從地底竄出,強烈的爆炸力道掀翻工地附近的車輛,施工地點的鋼板更被彈射到四周,造成多人死傷。這起事件最終奪走102條生命,超過200人受傷,另外還有多達300棟建築物毀損。

三豐百貨倒塌事件 - 短短兩年內發生兩起慘劇,南韓社會引發巨大的恐慌,公眾呼籲政府重視施工監管,但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棟早年落成的建築,卻在大邱氣爆案的同一年出了大事。時間軸先拉回更早的1987年,當時的南韓首都圈正處於高速發展期,無數工程在同一個時期施作,而當時的南韓政府為了提振本土企業,禁止資方將工程交給海外建商。在這樣的背景下,本土建商同時負擔多個項目,施工品質因此下滑。其中一間名為三豐建築的建商,1987年規劃在瑞草區建造百貨公司,短短兩年就施工完成。而這座三豐百貨成為當時首都圈的地標之一 ,但氣派的外觀下 卻隱藏無數工程瑕疵。他們在施工過程中,將原本四層建物增蓋到五層,同時為了增加商場內部空間,縮短了承重樑柱的直徑,另外建商在頂樓安裝冷暖設備時,為了省錢並未出動起重機搬運設備,而是由滑輪拖移到施作位置,導致頂樓地板出現裂痕。

隨著百貨公司啟動營運,以上兩個問題也逐漸惡化。到了1995年4月,百貨公司五樓的天花板出現裂縫,但集團卻拖到兩個月後才找來工程專家檢查結構,專家當時就警告這棟建物有倒塌的危險,但集團高層為了賺錢,堅持要繼續營運。同年6月29日,三豐百貨大樓從頂層開始倒塌,這起事件共奪走502條生命,將近千人受傷,造成的財損多達2億美元,事後集團高層入獄服刑,地方官員也被查出收賄而遭到起訴。事故發生以後,南韓政府對全國建築進行嚴格檢查,結果發現有高達8成的建物需要立即維修。

利川冷凍倉庫爆炸 - 接下來這起事故發生在2008年,當時首爾南方的利川市,有將近60位工人正在當地一間冷凍倉庫施工。現場堆滿許多化學易燃物,但工人卻沒有接受過任何風險訓練,承包方也沒有施行必要的安全監管,結果一個不知名的火花,點燃了現場大量的化學材料,整個冷凍倉庫發生大爆炸。這起事件奪走40條寶貴的生命,南韓政府因此修訂工安監管法規 ,但沒人想到2020年又發生類似的悲劇,而且事故地點同樣又發生在利川市。

利川物流倉庫爆炸 - 2020年4月,利川當地一間物流倉儲,正在進行內部裝修作業,工人忙著修建隔熱塗牆與貨運電梯,然而在當天下午,倉儲突然發生爆炸,現場除了大火還瀰漫濃濃的黑煙。根據目擊者的說法,整棟建物至少傳出10次爆炸聲響,消防人員雖然火速趕往現場,但因為倉儲內的化學原料有釋放毒氣的危險,大幅提高救災的難度。這起事件一共奪走39條人命,至於事發原因,利川當局將矛頭指向工安疏失 ,調查顯示,工人在施作隔熱塗牆時 ,使用了容易燃燒的化學塗料,導致易燃氣體瀰漫在空氣之中,最終釀成爆炸慘劇。


以上五起事件顯示南韓在經濟寫下佳績的同時,境內許多官僚思維與制度面仍相當滯後,而問題的源頭就來自政府與承包商對工程安全的重視程度,完全配不上[先進]兩字。之所以造成此一現象,背後的主要原因有兩個,首先是南韓在經濟起飛時,政府的核心思維是開發至上,完全不在意維護工程品質與工地安全。此外,當時為了衝高建設量,施工單位大量僱用臨時工人,欠缺了嚴格的教育訓練,也提高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第二個原因在於,南韓政府雖然在2013年推動施工企業自行監督機制,但根據調查,只有不到4成的企業有照實執行。南韓官方也曾經坦承大企業自我監督的執行力不足,中小企業則根本沒有資源建立監管機制,不過南韓的工安問題似乎在2022年有了好轉的契機。當時又發生一起工安事故 ,帶走一名年輕男子的性命,但原本尋常無奇的事故在死者母親與同情群眾的推動下,成功點燃該國輿論怒火,讓政府不得不修改法令,再次提高對工安的監管,同時制定更高的罰則與賠償條例。

總結來說,南韓在經濟發展的同時,忽略對企業施工品質的監管。而企業本身的便宜行事,則導致勞工與社會大眾承擔苦果。雖然南韓就跟大多數的國家一樣,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好的政策總要堆積在前人的犧牲之上,但至少該國最近持續在政策面朝好的方向前進,我們誠心希望類似的遺憾不要再次發生,至於實際面能否有所回應,就讓我們繼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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