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張農民花了半個世紀，把人人嫌棄的哈密瓜，打造成當地最強商品

夕張位於北海道中部,曾是日本重要的煤礦產地。1880年代,美國學者在當地發現礦源。之後的幾十年間, 夕張的經濟快速發展,大量勞工從日本各地湧入。在人口聚集之下一時之間整個城鎮熱鬧非凡。然而如果從農業的角度來看,夕張卻是一塊貧瘠的荒土。當地的土壤中含有大量的火山灰,能夠耕種的農作物相當有限。加上礦業帶來的衝擊, 夕張的農業逐漸沒落當地農戶的生計岌岌可危 。夕張本地的農業協會為了保障農民的生活,努力找尋適合當地獨特風土的蔬果物種。漫長的找尋之旅,在1950年代看到曙光。當時一名研究人員在巡查果園時,發現不少農家有種植哈密瓜的習慣。他們種出來的哈密瓜賣相一般,並不特別甜 而且果肉呈現淺橘紅色與當時日本市場霸主綠色果肉的靜岡哈密瓜截然不同。由於不受市場待見,夕張的農民大多把本地產的哈密瓜留下來自行食用,並未拿到市場販售。然而在試吃當地獨有的哈密瓜後,研究人員赫然發現雖然嘗起來不甜 ,但橘紅色的果肉卻散發一種獨特的香氣。他們當下便猜想,如果能增加甜度,這種哈密瓜就有機會成為夕張的特產。

在當地農業協會的幫助之下,夕張農民從1959年開啟哈密瓜的升級計畫。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先育種改良。當時有17戶農家組成哈密瓜協會,他們負責前往日本各地的種苗市場尋找適合跟夕張在地哈密瓜配種的品種.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一條路上困難重重。當時市場上的種苗品質參差不齊,大幅降低育種的成功率。更重要的是,對其他地區的農民來說原種的種子是他們賴以維生的寶物沒有多少人願意拿出來跟其他競爭對手分享。歷經了千辛萬苦,夕張哈密瓜協會好不容易才找到適合的種子,並在農民精心栽種下 功培育出升級版的夕張哈密瓜。然而他們沒高興多久,馬上又遇到另一層難關。1963年,夕張協會與農民為了打響本地產製的哈密瓜知名度,決定把商品運送到東京販售。起初他們考量運輸成本與運送時間後,決定選用卡車來運貨。當時卡車從夕張開到東京需要兩天的時間,農民估算這點時間應該不至於影響水果的美味。然而他們卻沒想到東京本地的氣溫高過北海道,哈密瓜運送到目的地時早已過了最佳賞味狀態。既然卡車載運不可行,他們便嘗試用火車運送 這次協會還將運送哈密瓜的箱子中撲灑了大量冰塊來降溫。沒想到過程中冰塊融化成水,泡了水的哈密瓜賣相奇差無比,根本賣不出去。對於當時的夕張農民來說,他們面前就只剩下空運這個選項。空運成本比陸路運輸高出好幾倍通常是被用來載運金貴的食品。對於當時的夕張農民來說,他們的哈密瓜還沒受到市場肯定就要先砸下這麼高的成本,才有機會敲開東京人們的大門,這麼做可謂是一場豪賭。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夕張協會與在地農民下定決心,即使花上大錢,也要讓消費力驚人的東京人吃到他們的哈密瓜。最終這種帶有奇特顏色的水果,就乘著一架架飛機降落在東京。起初,東京的消費者無法接受這種橘紅肉的水果,還嘲諷西章的哈密瓜根本就是南瓜。但夕張農業協會對自家產品很有信心,他們堅持進行市場營銷。而在背後,他們也對本地產品進行嚴格把關,哈密瓜如果不夠甜、不夠重、外觀不夠漂亮都不允許上架販售。此外, 夕張協會也想了一系列的營銷手法包括跟職棒球隊或各大百貨公司合,作利用多種行銷管道打響了夕張哈密瓜的名號。到了1980年代,哈密瓜終於成為夕張最出名的特產,更讓西章市在礦業沒落出現財政困境的時候重新找到救命的稻草。當前夕張哈密瓜的市場價格,雖然還不比頂級的靜岡哈密瓜,但也在日本高級水果市場中佔有重要地位。從夕張哈密瓜的故事我們可以看到日本高檔水果的背後除了農民的努力之外,更不能忽略在地組織的營銷。

這裡我們還整理出三大因素讓日本水果有向上喊價的本錢。首先是日本在轉型精緻農業路上取得卓越的成績。根據該國農林水產省2022年的回顧報告,日本的水果產量在二戰後大幅提升,並在1979年達到高峰之後便一路降低。果樹栽種面積與農民數量也不斷減少,但與此同時日本水果出口貿易額卻從2012年起開始明顯上升。從業人員減少,生產數量下降,但同期的出口額卻大幅成長,背後歸功於政府成功的行銷政策以及各產地農民與在地協會努力之下,在海外打造出一個又一個知名品牌如夕張的哈密瓜、青森的蘋果、山形的櫻桃。各地特產品牌化加上高品質的輸出,逐漸在海外建立起高度評價。日本能把水果賣得這麼貴,還有人買單第二個本錢在於嚴格的分級制度。一般來說,日本的水果會依照等級來制定價格。以夕張的哈密瓜來說,除了拍賣會場上的天價以外,流通日本市面上的夕張哈密瓜總共分成四個等級,分別是特秀品、秀品、優品與良品,其中特秀品一顆要價1萬日元最便宜的良品則大約4000日元。至於判定等級的標準,通常取決於形狀、顏色、重量與甜度,其中甜度能用科學儀器計量,因此成為等級判定的關鍵因素,甚至造成日本水果追求極甜化的趨勢。負責決定水果等級的單位則是日本各產地農民與商家組成的農業協同組合。這些協會除了決定水果等級,還負責管理當地農民的產出數量,藉此控制水果的供給量來維持市場行情。最後一個因素跟日本傳統文化有關。我們過去曾介紹過日本國土有7成是山地與丘陵,長久以來都有耕地不足的問題。因此當地雖然自古就自產水果,但長期以來人們都把水果視為禮品或奢侈品,平民日常很少食用。即使到了物美價廉的現代,高級水果是貴重物品的觀念仍舊存在大和民族心中,連本地人都肯花大錢買精品水果 外銷時自然更有底氣。

總結以上這幾大原因給了,日本高檔水果明確的市場定位與消費意願支撐,最終發展成當前的面貌。好了,這集的窮奢就到這裡,對這個話題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在下面留言聊聊你們的想法。如果喜歡我們的頻道記得訂閱、讚好和分享 我們下一集再見,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