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重現的新加坡之路，被非洲千萬人口的盧安達成功複製了？

新加坡式的成功

保羅．卡加米執政後提出所謂的「2020年願景」，要讓盧旺達在2020年以前轉型成為發展中國家，並誓言追隨新加坡的腳步，讓盧旺達成為「非洲的新加坡」。要了解卡加米的這番野心代表甚麼意義，我們得先了解新加坡的特別之處何在，為何卡加米要拿它作為國家的施政目標。亞洲在21世紀後突飛猛進的發展速度，很容易讓人忘記亞洲，特別是新加坡所在的東南亞與南亞地區，在20世紀前中期都還只是一片廣泛被西方列強殖民的土地。新加坡在1965年獨立之初，這是一個人均GDP不到600美元的彈丸小國，但在2021年，新加坡的人均GDP已經超過7.2萬美元，在不到60年間暴增超過百倍。發展到2020年代的新加坡，除了人均GDP已經是全球第7高，清廉指數也是全球第4高，每10萬人兇殺率只有0.17，更是全球第五低。如此富裕，安全還有清廉政府的國家，當然會成為企業家經商的首選之地。全球前20大企業中，有15家都在新加坡設有營運業務，短短一甲子的時間能創造出如此榮景，確實是一項令人難以忽視的成就。在這樣絢麗的成就背後，新加坡的政治體制與政府治理方式卻也受到批評。新加坡採取一種被稱為「家長式領導(Paternalism)」的政府治理方式，就像新加坡電影小孩不笨裏那句經典台詞「It’s for your own good」，政府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但為了這樣的好，有些自由就必須被暫時擱置了。所以新加坡嚴格規範口香糖的買賣，為的是更乾淨整潔的街道景觀，言論、集會與新聞自由也是有所限縮，為的是更有效的政府治理。 也因為這樣的治理方式，新加坡少數無法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的指數之一，依舊是民主指數。新加坡的民主指數在10分滿分中僅拿到6.23分，排名全球第66名，被歸類為「部分民主」。

盧旺達的「非洲新加坡」之路

新加坡的政府治理有好有壞，有讚揚有批評，但無論如何，盧旺達選擇了跟新加坡一樣的道路，也的確做得有聲有色。新加坡的成功可以簡單歸類為3個原因，絕佳的地理位置，政治穩定度以及易於經商的環境。 保羅．卡加米帶領盧旺達從大屠殺邁向和平的和解之後，也正一步步實現這3個因素所帶來的繁榮。

從地理位置來看，新加坡幾乎位於亞太經濟區的核心位置。同樣地，盧旺達也幾乎位於整個非洲大陸的地理中心。不過，空有地理優勢其實效用並不大，還得建立起交通的易達性，才能將人潮與錢潮帶進國內。新加坡與盧旺達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新加坡航空以樟宜機場為樞紐，常年有航班飛往全球30多個國家，超過60個目的地。新航也多次獲得英國顧問公司Skytrax評為年度最佳航空公司，已是航空業相當著名的品牌。盧旺達政府從2002年開始發展國營的盧旺達航空，自2020年已經擁有超過20個航點，主要服務非洲地區，並持續開拓歐洲與亞洲航點，如比利時布魯賽爾、阿聯酋杜拜、印度孟買，中國廣州等。

在政治穩定方面，盧旺達可說是警察國家，在首都基加利乃至全國各處都可見到檢查站點。基加利的多數大樓也具有嚴格的管控措施，根據世界銀行所做的政治穩定度評比，新加坡高居全球第98百分位，幾乎贏過全球所有國家或地區，盧旺達則位於全球第53百分位。這個數字或許沒有新加坡那麼吸引人，但同時要知道，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平均只落在全球第31百分位。

為了營造易於經商的環境，保羅．卡加米執政期間，多次進行經濟與法律方面的改革，並聯合私人企業投入數億美元的資金，興建豪華的會議中心，五星級飯店，積極整建道路，機場等軟硬體設施。在全球銀行建立的經商環境指數上，新加坡是全球第二，盧旺達則是全球第38，冠居所有非洲大陸國家，兩國同樣都被歸類在「非常容易」等級。盧旺達在外國投資金額從2005年的796萬美元，一路攀升到2018年的3億6600萬美元。歷經多年發展，在2012年至2021年這10年間，盧旺達的年均GDP成長率達到6.4%，是全球第12名。相較之下，在這10年間被視為經濟成長大國的中國，年均GDP成長率也不過6.7%，排名全球第10。同樣被視為高度經濟成長的大國印度，年均GDP成長率僅有5.5%，排名全球第21。

從安全程度來看，盧旺達每年每10萬人兇殺率約只有2.6，低於印度的3.0，美國的6.5與俄羅斯的7.3。但若從盧旺達鄰近區域來看，那差異就更大了。在盧旺達鄰國的蒲隆地是6.0，坦桑尼亞是6.5，烏干達是9.8，剛果民主共和國則是13.65。盧旺達的清廉指數在全球180個國家或地區中排名第52。這個數字聽起來或許沒有那麼吸引人，但在非洲大陸48個國家中她高居第2名，僅有相比之下富裕許多的南非國家，波札那勝過盧旺達。但不可否認的，保羅．卡加米仍是一個專制的統治者。盧旺達在生活上許多方面和新加坡類似，雖然沒有為了街道整潔而限制口香糖買賣，但禁止使用一次性塑膠製品。身體健全的盧旺達民眾也被要求在每月月底參與社區清潔活動，使得盧旺達首都基加利與新加坡一樣都相當整潔乾淨。同時，盧旺達國內的言論，集會與新聞自由都被嚴重限縮，甚至有傳聞聲稱，卡加米曾策劃或暗中支持暗殺其政敵的行動。卡加米在2003年，2010年兩次大選，分別以95%，93%的超高得票率連任總統後，於2015年透過修憲修改總統任期規定，使得他在2017年大選再度以98%的得票率連任第三任總統。修憲的新規定也將於2024年把總統任期從原本的7年改為5年，這是卡加米可以依法連任至2034年，如同任期長達31年的新加坡首任總理李光耀，以及已經擔任新加坡總理18年的李顯龍，都具有相當長的任期，以延續其執政的完整性。也因此在民主指數上，盧旺達遭遇了和新加坡一樣的命運，盧旺達的民主指數僅有3.1分，在全球167個國家或地區中排名第127名，被歸類為「專制政權」。

值得令人擔憂的是，盧安達自2000年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政權轉移，誰也無法得知，在保羅．卡加米最終卸任之後，盧旺達這個國家究竟還能不能安穩地，走在經濟發展掛帥新加坡式的道路上。也有部分外界人士質疑，盧旺達在蓬勃發展的過程中，是否遺漏了對國內低收入族群的照顧，本國內許多民眾都還相當貧窮時，盧旺達政府真的應該著重於發展航空公司告首都的基礎建設。 這些問題，或許只能交給時間來證明。我們不可否認的是，盧安達確實從大屠殺邁向和平穩定，其後20多年間也保持著優良的發展態勢，不愧對於「非洲的新加坡」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