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以啟齒的傳染病 梅毒如何傳染全世界? 【梅毒的歷史】

那梅毒的起源到底在哪呀？先說結論「已不可考」，不過主要有兩種假說，一種假說認為哥倫布從美洲帶回來的；而另一種則認為梅毒本來就存在於歐洲，只是在15世紀威力忽然增強，這兩者都有證據支持，也都有矛盾之處，不過還是以哥倫布假說比較流行。梅毒首次大爆發出現在1495年，當時的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率軍進攻義大利的那不勒斯王國，戰爭結束後疫情爆發了。由於自古軍妓就是軍隊的命脈，當時兩軍自然也都有服務軍隊的軍妓，而法國軍中有不少西班牙傭兵是從美洲回來水手，所以不少人開始懷疑這些西班牙士兵早就在美洲染上了梅毒，讓梅毒在法國軍中傳了開來，因為性交易是無國界的嘛。戰爭結束後，法軍進城又光顧那不勒斯妓院，導致疾病進一步擴散，加上當時的傳統，交戰雙方的兩國和談後，為了世界和平會交換彼此隨軍的妓女，這下子更一發不可收拾。而且當時歐洲的國家的士兵不見得是本國士兵，傭兵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如法國除了西班牙傭兵外，還有不少瑞士傭兵。戰爭結束後，這些士兵卸甲歸田或是加入其他國家的軍隊，導致在短短幾年內，梅毒就傳遍了整個歐洲。

1495年，先在法國本土，義大利半島以及德意志地區爆發，次年荷蘭，希臘，西班牙也傳出災情。1497年，蘇格蘭與英格蘭也有病例，接著數年後，波蘭，匈牙利，俄國與北歐陸續淪陷。且當時歐洲航海事業蓬勃發展，而水手又是嫖妓大戶，每到一個港口，一定會在當地找女人，剛好給梅毒大展身手的機會。1498年，葡萄牙人繞過好望角來到印度，梅毒隨即在當地現身。1505年，梅毒出現在中國廣東，日本長崎等亞洲城市。

自古性病就令人難以啟齒，不過沒有一種病如梅毒這麼討厭。當時梅毒的癥狀起初先是雞雞爛掉，接著全身性的膿包與疼痛，各處潰爛變形，因此帶給人們極大的恐懼。雖然梅毒造成的死亡對於黑死病，不過對於活人的折磨是遠超過鼠疫，因此大家怕得要死，所以每個國家都想要把梅毒甩給別人。德國人，義大利人稱呼這種病為「法國病」或是「高盧瘡」，而法國人則甩鍋給那不勒斯，稱為「那不勒斯病」，或是「拿坡里病」。俄羅斯與波蘭是世仇，有領土爭議，所以稱為「波蘭病」。波蘭雖然也討厭俄國，但由於梅毒是由德意志地區傳入的，所以就稱為「日耳曼人病」。荷蘭人正在與西班牙打獨立戰爭，理所當然也叫做「西班牙病」。而伊斯蘭教的土耳其人直接說是「基督徒病」或是「西歐病」。非洲，印度與中國等海外國家則稱為「葡萄牙病」。這個時候流寇盛行於東亞海域，海盜也是嫖妓大戶，很快把梅毒傳回了日本，日本就稱為「唐瘡」，表示這個病是從明朝來的。而中國人不愧是禮儀之邦，沒有把這個鍋甩出去，叫梅毒為「廣瘡」，或是「廣毒」，廣洲來的嘛。

這些疾病的命名方式固然有政治企圖，不過另一方面也代表了梅毒的傳播途徑，當時一部分的醫生也認為，既然梅毒來自於新大陸，那麼就要用新大陸的藥材來治療。因為基督教信仰認為上帝是恩慈的，任何地方特有疾病都會在當地找到治療藥材，因此歐洲人會使用來自於海地島的癒創木治療。而至於Syphilis梅毒一詞出現在1530年，來自義大利醫生和詩人弗拉卡斯特羅。他以拉丁文寫的詩寫到，牧羊人Syhpilus是第一位得到梅毒的人。因為太陽神阿波羅降下的旱災，害他的羊群都餓死了，牧羊人怒而拒絕供奉太陽神，於是被阿波羅下了降頭，慘得梅毒。1717年，英國醫生特納把這個詞用在英文的醫學文獻中，隨著大英帝國的全球爭霸，19世紀，Syphilis一詞就成為了全球通用的醫學名詞。

於一般新興的疾病一樣，梅毒一開始無藥可醫，歐洲人用了各種無效的治療方式，包括放血，瀉藥或是用酒以及用橄欖油沐浴等。在那之前，人們治療疥瘡會使用水銀，且效果不錯，由於梅毒也有類似的皮膚病癥狀，所以水銀就被拿來當成治療方法。雖然水銀的副作用極大且療效不明確，卻依然使用了三百多年。這是一幅17世紀的版畫，說明了如何使用蒸氣治療梅毒。畫的下方有一個桶狀物，有一個人正在用桶子加炭，用水銀產生的蒸氣治療病人。旁邊是躺著一個要死不活的病人，身上的膿瘡是梅毒的特徵。而另一家板塊上的桶子，上面有著警語「水銀會使病人大量流口水」。當時主宰歐洲疾病學說是體液學說，認為要治療好梅毒，就必須排出多餘的體液，所以才會有放血或是吃瀉藥的療法，甚至覺得放血可以治百病。水銀中毒的症狀流口水不就代表身體正在清除髒東西，這是個好現象。不過長期使用水銀，會造成神經病變，腎衰竭以及口腔潰爛，牙齒脫落等問題。

這是那不勒斯的畫家焦爾達諾在1664年的畫作《梅毒的預言》 ，左上方的維納斯從胸部射出的神秘液體，畫中間的男子喜孜孜地仰著頭，正準備喝下盤中的液體，其實就代表著維納斯的乳汁充滿了毒素，喝了就會得梅毒。左下方那個背著水壺的赤腳男子，依靠在男主身邊，他的頭頂有片狀禿頭，頭皮有丘疹與痂皮，看起來像是二期梅毒造成的脫毛症，而且他的鼻樑也呈現坍塌的樣子，這都是梅毒的癥狀。由於鼻樑坍塌很容易讓人發現罹患梅毒，會讓人覺得這個人變態，因而被人排擠，所以修復鼻子的市場就很大了。16世紀義大利的外科醫生利亞科齊成為了整鼻手術的祖師爺，也是整形外科的先驅。歷史上許多知名人物都被懷疑是梅毒患者，如希特勒，俄國的創始沙皇伊凡四世，貝多芬，莫札特，梵谷等，都有可能患有梅毒。

1905年微生物學家蕭丁與皮膚科醫生霍夫曼發表了梅毒是由梅毒螺旋菌所引起。1909年，德國醫生埃爾利希與日本助手秦佐八郎發現了治療梅毒的砷凡納明可以殺死梅毒螺旋體，隔年再以「灑爾佛散」的名義上市，獲得了極大的讚賞。但有一部分的人，竟然譴責「灑爾佛散」，因為他們認為梅毒是神的懲罰，不值得被治癒。雖然砷凡納明副主用頗大也不好儲存，但埃爾利還是獲得了諾貝爾獎。1928年英國的生物學家弗萊明發現了青黴素具有強大的殺菌效果，人類歷史幾百萬年來從不可能治癒的疾病，如嚴重的外傷，都可以靠青黴素解決。光是青黴素的發明，就讓人類的壽命從45歲提高到60歲。那麼請問哪裡才買得到呢？很抱歉這當時是買不到，因為青黴菌非常的難養，整個實驗室養了一個月，僅能讓一個病人使用。青霉素因此沉寂了十多年。1942年牛津大學的弗洛里和錢恩，在培養青黴素方面取得了重大進展，只缺一個金主支持。不過因為那時正在二戰期間，美國政府對此計畫有濃厚的興趣。在美國的幫助下，青黴素在諾曼底登陸前成功大量生產，大大提升了士兵的存活率，估計多救活了12到15%的傷兵。青霉素，原子彈，雷達並列為二戰的三大發明。 另一方面，在1913年美國醫生馬奧尼在臨床實驗上，用青黴素成功治療了梅毒，梅毒終於不再是不治之症。

今天的梅毒與16世紀的梅毒早就不同，初期梅毒的威力更強，致死率更高，到了後來梅毒威力逐漸下降，因為梅毒初始的遊戲設定就選了地獄模式，只能以人類為宿主，以後只能靠啪啪啪來傳染，性傳播非常困難，只好降低毒力來獲得持續存在人體的機會，或是說太強的病毒都死光了。梅毒剛爆發時，毒力較強的菌株會使病人迅速死亡，病毒就跟著GG，或是因為生殖器潰爛，發燒，全身疼痛等無法進行性行為，病毒就只能等死。反倒是症狀溫和的菌株得以繼續藉由性行為傳播出去，所以病毒就變弱了。其實梅毒的威力降低了許多，不過現在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也越來越方便，每年梅毒仍造成10萬人死亡，還是一種不可輕忽的疾病。我們現在預防性病會使用保險套，而歷史上保險套第一次被用來防治性病，正是因為梅毒。1564年，義大利籍醫生法羅皮奧在他的著作《法國病》中，教大家如何使用保險套，但那時的保險套材質是亞麻布，光想像就不舒服，而較為舒適的橡膠保險套要到1855年才問世。現在保險套則多是用乳膠或是聚氨酯製成，使用起來更加的舒適與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