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究竟多有權勢？神在塵世至高追隨者，全球13億信眾的頂點

教宗之於全世界的意義，要理解教宗的權勢從何以來，我們得先釐清教宗代表的身份為何。以天主教世界以外的一般人視角，教宗通常有着雙重角色，梵蒂岡的國家元首以及天主教世界的領袖。事實上教宗所統領的主權實體雖然被視為一個國家，但它嚴格來說並不完全等同梵蒂岡，這個部份我們稍後再來解釋。這裏先關注第一個問題，教宗在天主教裏的崇高地位由何而來。在天主教信仰中，耶穌有12門徒， 而12門徒之首名叫彼得（Saint Peter），又被譯作伯多祿。梵蒂岡的主要地標聖彼得大教堂其實他的官方譯名正是聖伯多祿大教堂（St Peter’s Basilica），而教堂與其前方的聖伯多祿廣場正是以這位門徒命名。在耶穌離開世人以後彼得着手建立並帶領教會致力於講道傳教。根據天主教的記載，在羅馬帝國皇帝尼祿（Nero）當正期間彼得不顧前者對基督教的壓迫仍執意前往羅馬傳教，最終被倒釘十字架殉道而死，此後上下相反的十字架就被稱作「聖伯多祿十字」。

教廷認定彼得是整個羅馬天主教會的實質創立者，並將他追認為第一任教宗。以此後的每一任教宗都是聖彼得的繼任者，包括現任教宗方濟各在內，歷年共有266任之多。因此教宗最原始的意義就是為耶穌傳道之人作為耶穌第一門徒聖彼得的繼任者，天主教會自然遵循歷代教宗的話語。然而隨着歐洲進入中世紀時期各帝國王朝興起，在那個政教界線複雜的年代，身處封建制度下的人民與神職人員服從的終極對象究竟該是君主還是教宗也引發複雜的爭議。在羅馬天主教會與神聖羅馬帝國的權力鬥爭中出現了一個影響後世深遠的理論，也就是所謂的雙劍論。後者來自聖經中的一段記載，描述耶穌叫門徒去買兩把劍的故事。後世的天主教神學家就將這段記載中的兩把劍理解為世俗上的權力與精神上的權力，其中世俗權力由各國家統治者所有，精神權力則歸與聖彼得與後來的歷任教宗。

在接下來的時間教宗博義八世（Pope Boniface VIII）在1302年發表措辭強烈的《獨一至聖》（Unam Sanctam）教宗詔書主張天主教教會統一，精神世界高於世俗世界。這份詔書強調人民必須皈依教會才能獲得永恆的救贖，同時進一步重申教宗就是教會的至高領袖。沿襲着這樣的論點到了近代的1870年，當時梵蒂岡正在舉行第一屆大公會議。時任教宗庇護九世（Pope Prius IX）在大會上進一步確立所謂的「教宗無誤論」，並將它列為天主教教義之一。教宗無誤論指的並非教宗永遠是對的，而是當教宗代表整體教會宣告有關信仰與道德的訓令時則他所說的話語均沒有錯誤且不容質疑。事實上在此前的數百年間，這早已是天主教世界的主流觀點，只是到此時才真正被列入教義。由此可見，過去數百上千年之間天主教會不斷在西方世界累積權威與控制力，一代又一代的教宗進一步在教會內不斷堆高自己的地位。最終教宗這個聖彼得的繼承者，耶穌在世上的第一傳教者便擁有了至高無上的地位，成為僅憑話語便可影響全球超過13億信徒與無數教會機構的至高領袖。

接下來我們來談談教宗所統領的這個「國家」在國際政治層面上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在許多朋友心中這個「國家」普遍被與梵蒂岡劃上等號，這個說法不算完全錯誤但卻有些不精確。要想徹底搞清楚那裏不同我們得先了解聖座、教廷、梵蒂岡這三個名詞各自所代表的意義。在最精確的定義中，教宗主要統領的是「聖座」這個主權實體（Sandra Sedes）。聖座的原意指的是教宗對普世天主教會的管轄權，而行使這個管轄權的政府就是「羅馬教廷」，中文通常直接稱之為「教廷」。對於華人世界而言「聖座」這個詞相對少見，儘管他才是真正的主權實體，但因為看不見也摸不着是一個虛無的概念，我們通常會以「教廷」這個行政體系來代稱「聖座」。聖座的概念有多特別呢？若我們以國家四要素人民、領土、政府與外交能力來檢驗，聖座空有政府的靈魂卻沒有固定的領土和人民，也因此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國家。但在國際法上聖座卻被視為一個具有特殊性質的主權獨立國家，可以和其他國家建交，也可以加入國際組織，因此聖座擁有政府與外交能力這兩項要素。要想從靈魂狀態升格為真正的國家就必須要擁有領土和人民這兩者組成的「肉體」讓他得以在國際社會上保持獨立並完整地行使主權不至於受任何外國勢力干預。在這樣的前提下，聖座在過去千八年間曾有着不同的「身體」，這片承載聖座權力的土地就被稱為教宗國。自西元8世紀建立以來教宗國一直擁有意大利中部的大片土地包含現今的意大利首都羅馬，但在1860年以後意大利受民族主義思潮影響建立了帶一統的國家。自此教宗國的土地不斷受到「侵略」，首都羅馬最終在1870年淪陷，教宗國名存實亡。當時的教宗也就是我們先前提到的庇護九世，他當即退守至梵蒂岡城堡內自稱為「梵蒂岡之囚」，此後不再踏出城堡範圍一步，已是對意大利強行吞併教宗國的抗議。聖座與意大利就此陷入對立狀態將近60年，直到1929年教宗庇護十一世（Pope Prius XI）的代表與意大利方面簽訂《拉特朗條約》（Lateran Treaty），聖座承認羅馬為意大利首都，意大利也承認聖座對梵蒂岡城這塊只有44公頃土地的主權。自此梵蒂岡城國才真正出現在這世界上，而教宗國也在此刻正式滅亡。當前聖座的所在地便是「梵蒂岡」這個城邦國家，因此人們也經常以梵蒂岡代稱教廷與聖座。但看到這裏相信朋友們都能理解梵蒂岡只是承載聖座的年輕肉體，歷來各國真正建交的對象也都是聖座或教廷，而不是梵蒂岡。

總括來說，教宗真正統治的聖座這個擁有超過千年歷史的主權實體，而不僅是現今這個常住人口不到一千人的梵蒂岡小國。我們甚至可以這樣理解，教宗所統領的是一個名為聖座的靈魂國家，這個國家實際上擁有散落在世界各地的13.6億人口。教廷所任命的各教區主教就像是世界各地的州長、省長，層層管理著當地的天主教人口。涉及的權力與金錢流動極其龐大複雜，管轄方式又非常威權，甚至涉及一定程度的思想掌控。作為這一切的最高領袖，教宗的權勢便由此而來，只要天主教仍然存在教宗就毋庸置疑是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