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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集:轉角遇到貓

RTHK 香港電台 | 時政類 | Mar 14, 2021

此影片謄本由燕子生命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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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在動物義工心目中,每隻流浪貓各有名字及故事。從事金融業的 Jonas,七年以來,到過不同地方,以鏡頭捕捉人與貓的互動。他說最喜歡大澳。

Jonas:我在香港、內地及古巴也曾拍攝貓,還有伊斯坦堡。為何我這麼喜歡拍攝貓?他們給我一種安靜的感覺。拍得越多,便越開始想尋找多些人和貓之間關係的畫面。

動物義工German:阿妹... 來,Coffee 過來這邊。你不吃,阿黃會吃掉你那一份。牠是「大胃王」。他過來看你有沒有食物。

Jonas:他們的名字可能很相似。有十隻叫金金,二十隻叫妹妹,人們知道原來某隻貓有名字,可能對牠的感覺已經有變化。我想傳達一點,貓在我們這個社區體現的是一種和諧情況,並不是互相衝突的情況。我所拍攝的照片會針對貓或動物與社區或與人的連繫。

German:星仔,這邊。阿黃...

旁白:四年前,Jonas 結識了住在大澳的 German。得悉她機緣巧合下成為動物義工的故事。

German:我與貓的結緣在大澳郵政局發生。我家在大澳郵局對面,我每天都騎單車上班。郵局局長很愛貓,二O一二年他退休,問我可否幫忙餵飼這邊的貓。我的心態是,反正我平日閒着,而這裏以我最年輕,我本來只是玩玩而已。

旁白:German 說十年前工作不如意,婚姻失敗,由市區搬回大澳,想不到一群流浪貓令他又迷失變得實在。

German:貓兒們好像把我當作前郵局局長。以前我每天看到貓群圍着他,但現在牠們圍着我,感覺被愛,便開始每天餵飼。這種感情很微妙,例如牠們每天五時便會等我用餐,如果那天我不出現,牠們便沒有食物,便會覺得不去餵飼,過不了自己這關,開始對牠們產生感情,然後開始深入地看牠們,為何這隻貓的眼睛流眼水,為何那隻貓好像有病,披毛蓬鬆,好像很瘦。

旁白:當 German 餵飼流浪貓成為習慣,她說沒料到這個小社區會傳出反對聲音。

German:不愛貓的那群人覺得最好帶走牠們,不要在這裏餵飼,遠離這邊,不要影響當區衛生情況。他們不喜歡貓的程度可能是(貓)到過他們家,接觸到他們的衣服也不行,如果貓入屋偷食物就更惹他們討厭。當社區老鼠增加,因為食肆增加,因為這裏是旅遊區,自然會有衛生問題,他們又覺得很需要貓捉老鼠,如是者,他們覺得沒有人餵貓,貓肚餓便會捉老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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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呀姨:之前買了魚和餸菜,放在這裏,貓會叼走那些魚。

受訪呀嬸:經常走上來我們家,大小二便,弄得我們地方臭氣薰天。

受訪呀叔:我們早上六時去喝茶,路上有貓糞,我們不知情之下踩到,到了茶樓就不知所措,很惹人討厭。

受訪呀伯:換成是你,放一隻動物在你門口便溺,誰會喜歡?

German:現在要捉一隻貓,這是捕貓籠。

旁白:要控制貓隻繁殖數目,German 與很多動物義工一樣開始「誘捕、絕育、放回」的計劃,可以減輕貓發情叫春,隨處便溺等擾民的行為。

German:牠很聰明,好像知道

旁白:不過 German 說,近期居民又開始反對捉貓絕育,令她每次行動都要鬼鬼祟祟。

German:被人當面責罵,從事飲食生意的人,當然想有貓治老鼠。但有些…黑仔出現了,我們可以自然一點。剛才牠看到籠子,馬上走開,對我有所避忌,所以不要以為貓愚蠢,其實很聰明。很多事情也是,安排好的不代表會得到,這亦是要學習的人生態度。

German:有人…有人來了,我已經…很害怕,我受不了,很辛苦。壓力當然大,拿籠子捉貓會被人批評,無謂跟人吵架,我們盡量避過人潮,待街坊入睡後才捉貓。

旁白:雌性貓一年可以懷孕三次,German說最擔心居民要求漁農自然護理署帶走流浪貓後有機會把牠們人道毀滅,希望絕育有效防止貓滿之患。

German:昨晚弄到凌晨一時,今早六時許起床。想不到『中獎』,捕到一隻貓,我覺得所有事很順利,因為平日要捉一隻貓入籠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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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大澳遠離市區,German說每次捉貓絕育期間都會順道為牠們作身體檢查。

German:這是肥波,牠很難侍候。肥波,好了,不要吵。牠會咬人的。

莊柏堅獸醫:肥波有甚麼不妥?

German:他的披毛變得蓬鬆,也消瘦不少,我大概知道牠年過十歲,我懷疑牠是否腎有事。

莊柏堅獸醫:有沒有嘔吐?

German:有,幾乎一日嘔兩次。

旁白:流浪貓的傳染病問題嚴重,German說曾經請獸醫前來注射防疫針,不過始終控制貓隻繁殖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絕育後的貓耳會剪去一個小角作為標記。

莊柏堅獸醫:如果沒有為貓做絕育手術,第一,有機會患病。第二,會四處撤尿。絕育後可預防多種疾病,例如乳腺腫瘤,而乳腺腫瘤絕大部分都是癌症。牠的牙齒全部爛掉,旁邊的牙齒全部潰瘍爛掉。沒辦法,這些牙齒一定要全部拔掉,但是如果牠沒有牙齒,便不能外出。

German:牠幾乎不外出。

莊柏堅獸醫:因為牠打架一定會輸。坦白說,香港不是一個對動物友善的地方,香港很多人不喜歡動物,尤其流浪動物。覺得牠們會弄污地方、 質疑為何要餵飼牠們,認為應捉走牠們,其實人與動物可以共存。

German:曾有一段時間放棄了,因為我想不通為何做這麼簡單的事,幫助動物竟會被攻擊,也無人明白及體諒。又會覺得我很傻,認為我神經病,何以這麼着緊?不就只是動物。但是我覺得牠們是這個社區的一分子。

動物義工王國霞:這是我的獨門秘方,用乾雞肉磨成粉,牠們喜歡吃。這是脫水生肉糧,因為太大粒,怕牠們咬不開,每一次…牠最愛吃,牠來了,在偷吃…

旁白:七十一歲的王國霞退休前在小學教授中文,很多人稱呼她「王老師」,做了動物義工十年,替流浪貓絕育期間,遇到很多病貓,決定帶牠們回家,不過近期面臨逼遷問題。

王國霞:無論如何先要移走貓兒們,因為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我一個人,始終是個人,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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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王老師說這裏有近四十隻貓,來自港、九、新界,每一隻由她親自取名,各有故事。

王國霞:我稱牠「鹹蟲」,因為牠很厲害,全部小貓都由牠經手。這一隻是單眼貓,所以叫牡丹,不用這麼膽怯。貓兒們在這裏都是過客,被送來了,有人領養就離開,有些則年老體弱,送來不久便去世,所以至今這裏曾有幾百隻貓寄居。現在因為我年紀大,我不再接收新貓,因為能力有限。

旁白:王老師患有糖尿病,也是「三高」人士,每天都會有不同義工過來幫忙,減輕照顧病貓的工作。

動物義工Cindy:牠的三叉神經有問題,已拔牙數次。好了,乖。因為要用一毫升針筒,用這支很難餵,但又要用這支針筒才餵到牠。

旁白:面臨逼遷,Cindy說想盡快替王老師的貓找到領養家庭。

Cindy為貓貓拍照:這邊…大全,這邊。會挑選一張比較漂亮的照片,在我們的領養群組內開帖,介紹牠的年紀及領養必須注意的事項,例如安裝窗網、家訪之類,事先提醒。有些人認為肯領養已經很大功德,但其實他們只是看見別人養才去養,看到牠挺可愛便接回家。但帶牠回家後,發覺牠不太親近人,又不喜歡牠,把牠擱在一旁,每天給牠食物便算,我們不想這樣。

旁白:城市發展,舊區拆遷,令很多流浪動物無處容身,住在大澳的German有時會與不同社區的動物義工交流。

German:現在葵青九華徑那邊怎樣?

動物義工Flora:大部份貓被帶走,那段時間很瘋狂,每天去那邊捉貓。

German:那次真的很厲害。

動物義工Flora:那七日,好像捉了二十多隻貓。進去時,有些貓剛剛誕下幼崽,但是周圍的房子都已拆掉,母貓便很緊張,經常叼着幼崽到處走,所以我們捕捉期間,走着走着,看到地上有一隻初生貓,便把牠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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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究竟流浪貓應該被領養還是放回原地,動物義工說經常感到掙扎。

Flora:因為自己有時候也會很矛盾,不知如何才是對貓好,因為每次在惡劣環境帶走一隻動物,既然已帶走他,為何要把牠放回?很多人會給予意見,但最後只有我去做的時候,自己已經接收了十多隻貓,也有很多朋友幫忙暫托。我再沒有時間,因為要上班。

German:人們說我們好心做壞事,或者做得太多,人的問題也未解決,卻不見你去幫忙。我覺得就應該由政府去做。

Judith:社會大方向是殺掉比拯救快得多。誘捕、絕育、放回的方法太緩慢。

旁白:義工們說,最擔心市民投訴,流浪貓太多會擾民,有機會被人道毁滅。

Flora:拯救了一個生命,要加以照顧,付出很多心血及承擔很大責任,其實每個人都可以,當看到一隻需要幫助的動物,如果有能力,便自己去幫助。

王老師:銀包和哮喘藥都要放入袋,可以起程,今天前往探望「來妹」,帶了些罐頭給她,跟來妹的家長聊聊天,真的很感謝這位大愛家長。

旁白:一個月前,雙目失明的來回離開王老師,去到領養家庭,王老師一直十分牽掛。

王老師呼喚來妹:來妹…(領養者Rosa:誰來探望你?)

王老師:喂!(Rosa:是老師,你的恩人來探望你。)

王老師:我不是來帶你走,不用害怕。還是否記得我?不記得嗎?是否不記得?牠很少出來嗎?

領養者Rosa:牠之前不熟悉環境,我跟他說話,牠真的聽得懂。我叫牠嘗試多走出來,慢慢走便可以。半夜走出來,之後躺在這個箱子裏。

王老師:之前探望其他貓也一樣,會躲起來,好像叫我不要來,為何要來這裏...看到來妹的心情是,牠幸福我便開心,百感交集,但是來妹好像有點抑鬱,原本有點擔心他到了新家庭會怎樣。進到屋內,四處張望,之前的想法一掃而空,貓十分喜愛紙盒,有紙盒一定跳進去,我來到看到紙盒,感到驚喜,而且他們不介意放置多個便盆。

Rosa: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點變態,我覺得很想照顧牠就,因為覺得牠失明已經很可憐,我覺得眼睛很重要,我看到義工形容牠,日常生活的自理能力都沒問題,至於醫療費用,我們已有預算。

Rosa囡囡恩貝:我有時給牠玩偶,但又怕被牠抓爛。

旁白:王老師說,最開心的是九歲半的恩貝,很歡迎來妹加入他們的家庭。

恩貝:來妹很少出來,但也有吃大貓的乾糧及喝他們的水,我跟來妹談關於其他三隻貓的事,讓來妹知道還有其他貓可以照顧牠,叫牠不用害怕。

恩貝介紹其他貓:這隻叫煎堆,牠很愛親近人,不過有時候有點兇,因為牠很害怕大貓們撲向牠,其實牠很可愛。這隻是Donut,牠經常進食,牠很肥胖,有時隨處撒尿,有時跟其他貓打架。這隻是年糕,經常說自己是大哥,不可以不聽牠說。有時肚餓時,牠負責替其他貓喊叫,我們便會餵飼牠們。

旁白:恩具家裏之前已經領養三隻貓,她媽媽說想令子女明白要尊重生命,讓他們明白施比受更有福,因為始終要先有能力,才能幫助較不幸的人及動物,進行身教,勝過他們從書本學習。既然飼養了,就有責任,不能因為疫情和生育而棄養,牠們習慣在家,求生能力很弱,不懂再外出覓食,若被棄養只有死路一條。

王老師開罐頭餵飼流浪貓:牠剛走開了,看到嗎?上面那隻是妙妙。(回到家)這個是皮下鹽水,替患腎病的貓注射到皮下。是否辛苦?辛苦的,但是不以為苦。牠既然是一個生命,我就盡能力延續牠的生命下去,如果牠有病,我便能幫到便幫,如果牠快不行,牠也不會太傷心,覺得生命就是如此,有起便有跌,有生必有死。大家的緣份已盡,便不要強求,這是我的得着。自己已年邁,很快亦會離開這個世界。越是來到這個階段,我越明白應該尊重其他生命,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物種,大家應該和平共處,我應該尊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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