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必須要知的歷史】香港重光之路：英軍服務團與地下抗戰｜只有東江縱隊在香港抗日嗎？

Movistory HK | 歷史類 | Mar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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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三年零八個月」的獨裁統治下，有人會選擇攀附權貴，有人會依舊不聞不問，但亦有人選擇誓死抵抗，以香港重光為己任，而在香港的歷史教科書上，每當提及日據時期的香港抵抗運動，我們都只會看到東江縱隊的身影，但其實，當時有一群香港守軍的官兵不甘戰敗曾經在華南地區成立地下抵抗組織，配合盟軍對抗日本，為盟軍的勝利付出重大的貢獻，而這一個組織，就是「英軍服務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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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會和大家講下在日據時期英軍服務團的地下抵抗運動，提到二戰時期的香港地下抵抗運動，上次講解戰俘營的抵抗運動時都有提過隨著日軍完全攻佔香港，香港亦進入「三年零八個月」的日治時期，在香港淪陷之後，不同地下抵抗勢力亦相繼林立，對日軍進行武裝抵抗，為盟軍提供重要情報，同時亦會不斷策劃行動，解救香港的戰俘與軍政人物，當中最主要的力量包括國軍游擊隊、中共的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以及英軍服務團（British Army Aid Group）。其中的國軍游擊勢力，就早在1938年建立，一直盤踞廣東一帶，協助正規部隊對抗日軍。在淪陷時期這支部隊就曾經救出多名被困香港的盟軍戰鬥人員，但同時亦不斷與中共的游擊隊爭奪勢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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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中共亦成立「廣東游擊隊」抗擊日軍並開始不斷滲透香港，後來香港淪陷後，這支部隊潛入新界，陸續於元朗、上水、沙頭角、西貢與大嶼山建立據點，以西貢作為主要基地，改稱「港九獨立大隊」，而港九獨立大隊亦一直遵從「長期掩護，積儲力量，培養幹部，埋頭苦幹」的原則，透過軍事控制及政治宣傳，擴大共產黨的勢力，避免與日軍正面衝突，所以港九大隊較少主動攻擊軍事目標與設施，大多都是負責維持進出香港的通道、營救中共黨員、左派文化人士、英軍戰俘，同時亦會傳遞英軍服務團所收集的情報，刺殺香港的親日份子，其中港九大隊就曾經與英軍服務團合作救出過百名盟軍的戰鬥人員，包括從戰俘營逃出的英聯邦士兵以及被擊落的盟軍飛行員。

而提到英軍服務團的成立，事源香港保衛戰結束之後英軍在香港的情報系統亦迅即瓦解，導致盟軍一直難以掌握香港的形勢。後來在1942年2月從戰俘營逃出的防衛軍醫官賴廉士中校向英國當局提議建立一個活躍於華南地區的地下抵抗組織，後來在英國政府與國民政府的同意下賴廉士開始在廣東曲江著手組織英軍服務團，並在惠州建立前線司令部，由祈德尊上尉擔任指揮，專責支援戰俘、政府要員與難民，以及搜集情報，被編入英國的軍情九處，運作上向英國駐華武官與印度戰區司令部負責，主要由逃出香港的英軍軍官率領，並起用大量的華籍英兵與政府要員等等，當中更有不少來自香港大學的學生。

不久，英軍服務團將總部遷至桂林，並陸續組成「情報組」、「行動組」與「特別服務組」，分別負責蒐集軍事情報、營救戰俘或從事破壞活動以及救濟華南地區的難民，分別由徐家祥、何禮文與軍醫史潔雲率領。後來，英軍服務團在港九大隊的協助下在沙魚涌、西貢，以及九龍一帶建立交通站，將接獲的情報集中，再由服務團的特工傳送到前線指揮部，又或者經海路傳送到桂林（總部）。而這些服務團的特工通常都由華藉英兵擔任，經過一連串訓練之後潛入香港與其他華南的日佔區，為盟軍搜集情報，而為了能夠有效識別身份，以及秘密與情報站聯絡，特工們都會有自己的編號，並會以通訊代號加密書信與無線電，當中英軍服務團人員就在港九獨立大隊的協助下深入九龍山脈監視日軍修築啟德機場的進度，並派員在九龍和新界地區搜集日軍情報，繪製出日軍設施的概圖。

而由1942年6月至1945年8月間英軍服務團就一共向總部發出送數十份報告，詳細描述日軍在香港的軍事部署、天氣狀況、運輸活動，戰俘的狀況，以及香港的政治、經濟與社會問題等，而英軍服務團又會將情報集結成彙編出版再分送至各個盟軍機構，當中駐守在中國戰場的美國第14航空隊與盟國海軍就根據英軍服務團提供的情報，更加掌握日軍的動向，實施更為精準的轟炸行動，有效地打擊日軍的海上交通線。同時，英軍服務團亦一直制訂營救戰俘的計劃，在1942年8月，賴廉士就提出連同國共兩軍的游擊隊、正規部隊、美國陸軍航空隊，以及前華籍軍人、警員、醫護人員等合作解救香港戰俘的計劃，亦即是上次提過的「筷子行動」。但最後，日軍破獲英軍服務團的計劃，將主要的參與者處決，「筷子行動」亦宣告失敗。

及後在1943年，日本憲兵隊亦一直展開行動，大大地打擊地下抵抗活動，中共據點與國軍特務的秘密基地就先後遭到突襲，而英軍服務團的情報網亦被日軍破獲，但即使英軍服務團在1943年遭受挫敗，它仍然是華南地區中最有效率的盟軍情報組織之一，多次為盟軍提供重要的軍事情報。在隨後的「老友記行動」中，服務團人員更成功護送海軍船塢內的技工及文員離開香港，影響日軍的船務運作效率。與此同時，英軍服務團除了協助戰俘與接收情報之外，亦為部隊提供軍事訓練，對抗日軍部隊，當中就包括負責游擊作戰的Z部隊，一直支援服務團在華南地區的行動。

另外，在香港淪陷初期，英軍服務團亦協助了數百名前防衛軍的華藉人員離開香港，而由1942-1945年就先後有約700名華籍英兵前往惠州向英軍報到，其中的127名士兵就被派到印度接受軍事訓練並組成「中國部隊」參與對日作戰（China Unit），後來改名為「香港志願連」（Hong Kong Volunteer Company）。而由於這支部隊的成員作戰經驗豐富，大多都參加過1941年的香港保衛戰，所以在1944年3月，香港志願連就被盟軍派緬甸北部參與第二次的「殲敵行動」，並在國軍新三十八師的火炮支援下，成功奪取戰略要點，減緩了中美聯軍進攻的壓力，直到7月，傷亡慘重的香港志願連才終於撤出緬甸前線。

另外，英軍服務團亦在華南進行救濟工作，在1942年3月，賴廉士就派出從戰俘營逃出的印軍軍醫史潔雲率領人員於廣東惠州成立醫療救護站，而隨著後來英軍服務團正式成立，賴廉士亦組成由史潔雲領導的「特別服務組」專責救濟華南地區的難民。後來，服務團與多間著名醫院與醫療隊伍合作擴大醫療輔助的服務範圍，同時亦設置多間食堂，每天供應接近6,000人的份量，而這樣亦開始重振英國在香港的聲望。不過，隨著日軍在1944年4月發起一號作戰，意圖摧毀盟軍在華南地區的空軍基地以及連結中國和東南亞的部隊，中國軍隊亦潰不成軍，節節敗退，而英軍服務團亦面臨著嚴峻局勢，被迫撤退到昆明，令情報工作與救濟行動一度受阻。更嚴重的是一號作戰不但令國民政府在華南地區的勢力大為削弱，為東江縱隊勢力的擴張提供空間，威脅英軍服務團的地位，同時亦曝露出國民政府的無能與腐敗，令美國對國軍抗戰的能力失去信心，轉而與中共的游擊隊合作對抗日軍，導致英軍服務團的發展不斷萎縮。

直到1945年2月，由於英美情報在華機構改組，英軍服務團甚至被迫將情報工作轉交美國的戰略情報局，只是專注於搜救行動。在1945年7月，由於美軍已經在華南佔有主導權，賴廉士亦開始考慮離開中國。不過，直到8月10日當英國當局得知日本即將投降的消息後，英軍服務團亦隨即接到支援英軍收復香港的任務，避免國共兩黨搶先一步佔據香港。在8月23日，英軍服務團就派出特工從澳門潛入香港，聯絡身在赤柱集中營的輔政司詹遜，委托他就任署理港督，成立臨時政府，在8月28日，詹遜正式宣佈成立臨時政府，後來在30日，夏慤將軍率領英國艦隊抵達香港，並一早根據早前英軍服務團所提交的報告及時帶備充足的糧食給香港市民，避免了一場即將到來的飢荒。

而英軍服務團在1942到1945年間所撰寫有關香港內部情況的詳細報告，亦有助英國制定日後香港的改革措施，回顧日據時期，英軍服務團的地下抵抗歷史，即使當時英軍服務團長期缺乏資源
而且只是一個臨時性質的部隊，但卻比國軍游擊隊與中共的港九大隊在香港的抗戰中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由英軍服務團成立到香港重光，地下組織就營救了百多名盟軍士兵，並協助了過千名盟國市民及其家人。而根據歷史學家的估計，英軍服務團就運用了超過300萬美元的資金
用於飢荒和難民的救濟工作，挽救了成千上萬面對飢荒、疫症，以及空襲的市民。而英軍服務團的人員亦利用有限的資源盡量配合盟國軍隊抗擊日軍，特別是英軍服務團所培訓的「香港志願連」作為二戰時期第一支派往海外作戰的香港部隊就在緬甸戰場上英勇抗敵，在對日戰爭中付出重大貢獻，更加重要的是，英軍服務團人員所收集得來的情報有助於盟軍摧毀日軍在香港的軍事目標與據點，影響日本利用香港作為華南後勤基地的部署，加快盟軍的推進步伐，為香港的重光奠定良好的基礎。

但隨著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中國，英軍服務團的抗日事蹟，卻在歷史教科書的論述上不留痕跡，只剩下東江縱隊港九大隊的身影，而國軍游擊隊為香港所付出的一點點貢獻亦都同樣不為人知
或者，對很多香港人來說，當年的這一段歷史對自己無關痛癢，但其實，正正因為前人的犧牲
才能夠換來我們今日的和平，所以，無論是港九大隊、國軍游擊隊定還是英軍服務團，它們的付出都同樣值得我們去銘記，而我們亦都有必要傳承這一段珍貴的歷史。

1943年4月，日軍登上在澳門的西安號輪船，在船上發現文件，記載了英軍服務團其中一個情報組的資料。日軍由此得知英軍服務團在香港擁有情報網。憲兵隊旋即在市內搜捕英軍服務團人員，並在5月31日拘捕「M組」首領雷福榮；他隨即自殺，以免被迫供出他人。

重要成員包括隸屬皇家砲兵的祈德尊上尉，以及香港政府官學生暨Z部隊成員何禮文、麥伊雲，以及戴斯德。他們均為英軍服務團的中堅份子，並於戰後在香港扮演重要角色。

9月5日，賴廉士與部份英軍服務團官兵回到香港，他們協助逮捕並盤問日本戰犯。其後數月，服務團的其他人員，以及香港志願連的家屬一起回到香港。

1945年12月31日，英軍服務團解散，不同人員則於香港的重建中扮演不同角色。戰後，英軍服務團亦在終於擁有真正的隊徽，座右銘為（Spes Salutis，「拯救之望」）

英軍服務團團長賴廉士上校戰後回到香港大學，於1949年成為校長，至1965年退休。1949年，他被任命為香港防衛軍首任司令，並擔任該職務至1967年。

英軍服務團的重要人物李玉彪回到香港後，在洋行工作，並在香港防衛軍中服役，1950年代成為其偵察隊的指揮官。他其後參加醫療輔助隊，但因為戰爭創傷，於1966年去世。

英軍服務團的高級指揮官祈德尊在戰後離開軍隊，後來擔任和記董事長，對戰後香港發揮重要的作用，他還擔任香港房屋協會主席，後來於1981年去世。為紀念他對香港的貢獻，荃灣的新邨即以他的名字命名。

英軍服務團的高級指揮官何禮文在戰後重返公務員隊伍，加入英國軍政府，他曾擔任多個重要職位，在香港進行了許多地方行政改革。後來他於1977年從政府退休，並於1981年去世。